见那商贩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旁边看热闹的人也来了劲头,明明没有花钱猜灯谜的,这时候也开始数落那商贩的不是,将那商贩说得是无地自容,无奈之下收了摊子,算是落荒而逃了。

“阿桓,以后我们还是低调些好。”

看着商贩离开,阿舒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荣桓关心疼爱她,生怕她受到半点委屈,骨子里带着从前身为东宫太子的高傲劲儿,做事的时候难免张扬,风风火火,可这样虽有魄力,但容易得罪人,不知不觉将人置于险境。

荣桓对此不以为意,觉着他认为的是非对错就应该光明正大地表露出来,爱憎分明,这样活得才舒爽,不憋屈。但既然是阿舒要求的,荣桓当然不能拒绝,重重点了头,听从了阿舒的话。

“京城之中有河,像这样的日子,总有些少男少女往河里放花灯,花灯上写下自己美好的愿望。这些愿望里有许多都是祈求自己与另一半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荣桓搂着阿舒的肩膀,朝着城外走去。美好的时光总是眨眼消逝,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消散大半,他与阿舒也是时候回到城外的家中了。一边走着,荣桓突然有感而发,想起了京城之中过元宵节的盛景。

“我们这地方没有河,要不我也做个花灯,与你一起去河上放花灯了。”

荣桓笑了笑,可心里却酸酸的,不是滋味。

“阿桓,你可是想家了?”

阿舒在遇到荣桓之前是没有家的,自然谈不上想家,□□桓就不同了,他有很多家人,他的家人都在京城呢,今日是正月十五,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荣桓会想家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胡说,我怎么会想家,我的那个家,我巴不得离它远远的,这辈子都不回去!”

荣桓嘴巴倔强得很,并不承认。

“小丫头,臭小子,你们两个还挺能逛啊!”

说话的正是那来势汹汹的小商贩,这商贩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足足跟了差不多二十个人,这些人手上拿着棍棒,分明就是要来教训荣桓和阿舒的。

阿舒一只手握紧荣桓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怀里的弹弓,心中却因为小商贩短短时间能找到那么多帮手而惊诧。

早就听刘婶儿说过北疆这地方穷是穷了点,可当地人心很齐,如果你不小心得罪了其中一个,很有可能最终来报复你的是一大群。那时候阿舒把这当玩笑来听,万万没想到这种事竟然有应验的一天。

“怎么,你有意见?”

荣桓问。

小商贩仗着人多,不跟荣桓废话,朝着身后他的死党们摆了个手势,他身后那些人便朝着荣桓袭来。

荣桓不甘示弱,运用武功与那些人厮打在一起。但因为对方人太多,荣桓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没过多久,胳膊已经抵挡好几下棍棒的击打。

“阿桓,别打了,快跑!”

阿舒抄起地上些许石子,连续打了几下弹弓后觉得她与荣桓始终处于劣势,抓住荣桓的胳膊,想要带着荣桓逃跑。

荣桓本想恋战的,但阿舒的话他愿意听,于是很不情愿地跟着阿舒往城外跑。

走过这条街道,到了宽敞繁华的地带,这些人就不敢这么猖狂了,到时候就算荣桓不动手,自有官府来收拾他们。

“二少爷,您坐稳了啊,马上啊,您就能回到您在这边的新家啦!”

一辆疾驰的马车车夫笑盈盈朝着车内的男子说道。

男子靠在马车上,脸颊微红,双眼半睁不睁,好似睡去了。

见男子没有不满的意思,车夫又加快了驾车的速度,马车在并没多少行人的街道上狂奔。

“阿桓,我们应该已经把那些人甩掉了吧?”

阿舒气喘吁吁地,一边跑,一边朝着荣桓问道。

荣桓跑累了,不想再跑,拉住阿舒,让她停下。

“早就甩掉了,再说就算被他们追上,我还能怕他们怎的,我们跑那是为了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荣桓霸气十足地回应。

“阿桓,你有没有听到有铃铛的声音?”

铃铛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真切,可什么人会在大晚上摇铃铛呢,难道说是某些想要谋害荣桓的人?阿舒心中忐忑极了。

看着阿舒这紧张样儿,荣桓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不知道啊?”

阿舒应该知道什么,被荣桓这样一问,阿舒更糊涂了。

“城里有很多挑粪工,白日里怕粪水味道惹得当街百姓不满,往往会在晚上的时候去挨家挨户收粪,以便日后卖给农家。为了给走夜路的百姓提个醒,他们都会在腰间挂个铃铛,走起路来当然会有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件事阿舒还真不知道,先前在戏班子和酒楼的时候,虽然也是在城里,但那两个地方的老板嫌卖粪水太肮脏,也赚不了多少钱,便都没这样做过,所以阿舒对于这挑粪时间这档子事并不清楚。

“一会儿我们避着挑粪工走就好了,免得弄一身脏。”

阿舒点点头,放慢了脚步,跟在荣桓身后,向前行。

“在那呢,兄弟们,给我上!”

小商贩这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甩掉他们没多久,他们竟又追了上来,这次荣桓真的不想再跑了,不就是狠狠打一架嘛,在战场上都杀了那么多敌人了,他还能怕这小不拉几的打架阵仗?

阿舒被荣桓拉着手,跑不得,心一横,决定和荣桓一起与这些|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人打一架,反正这地方路不好,地上石子也多,正好是她发挥特长的机会。

“让开,让开!”

驾车的车夫气得想要骂人,深更半夜的,这狭窄的小巷口怎的聚了这么多人,害得他不得不强行勒住缰绳,试图将马逼停。若是他自己怎么样都好,可这马车里还坐着尊大佛,要是把这大佛惹恼了,他恐怕不死也残啊!

荣桓和阿舒闻声回头,然后纷纷面部抽了两下,越发扭曲起来,为这辆漂亮的马车心疼。

马车速度太快,车夫不勒住缰绳,快速逼停马车还好,这一逼停马车,马车出于惯性出人意料地转了方向,失去重心,狠狠侧翻出去。

“啊,我的粪水,我的粪水!”

紧接着传来的是一位老大爷带着哭腔的感叹。

荣桓和阿舒以及那些跃跃欲试想要与他们打架的小商贩的死党们都没心思再去打架,他们捂着鼻子,注视着那已经侧翻,并撞倒了挑粪工,仿佛被粪水泡过了的马车。

这马车木制结实,大而宽敞,车窗处挂着的车帘是用上好的丝绸布做的,在月光下隐隐透着光亮。这样的马车在京城自然普普通通,但在青塘县,那估计就是数一数二好的了。只是可怜了马车中的贵人了,突然之间飞来横祸,喷了一脸屎。

盛怀昌是奉了父亲的命令,带着几个随从到青塘县这边视察他们家开的济善堂分铺来的,这不正巧赶上正月十五,他被青塘县的权贵们请去喝花酒,喝到快神志不清的时候,上了马车,准备回家。

本想着快点回到刚刚买下的县令爷的宅子,好好让下人给他洗个热水澡,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万万没想到,他的马车会和粪桶相撞,他自己也成了个粪人。

屎味和酒气混杂,让盛怀昌意识清醒后,哇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盛怀昌这一身衣裳穿得是真土豪,衣裳是京城潋芳斋最出色的绣娘用冰蚕丝料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袖口、衣领还有腰间都是埋了金线的。

就算不懂衣裳好坏的也能看出来盛怀昌这身衣裳名贵极了,而盛怀昌自己非富即贵。

小商贩们最怕得罪权贵,若那样的话,他们的正经的或者骗人的买卖就做不下去了,这时候纷纷垂着头,静静看着盛怀昌接下来的反应,万不敢主动说一字半句。

“怎么……回事,什么玩意,这么臭!”

盛怀昌大概还没怎么醒酒,闻了闻自己沾了屎的袖口,又哇哇吐个不停。

“二少爷,都赖他们挡在路中间,才使得马车失控,翻了车,撞……撞到了那人抬着的粪桶。”

车夫害怕这纨绔二少爷把责任都放到他身上,第一时间凑到盛怀昌身边,告状。

盛怀昌这时候算是彻底醒酒了,意识到自己刚刚是遭遇了怎样悲惨的事情,顿时火冒三丈,气势汹汹走到众人中央。

“就是你们害得我这副样子的?”

“不不不,是他们,是他们俩,他们俩非要挑衅,要和我们打架,我们不许,他们还总缠着我们。”

其中一个商贩死党一脸胆怯地胡说八道。

“不是,是他们胡说八道,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要教训我们夫妻俩,这才会堵在巷口,让公子受伤。”

阿舒不想被冤枉,更不想荣桓被其他麻烦缠身,于是极力辩解。

“呵呵,你这臭丫头,骗谁呢,你长这么丑,他长这么俊,你说你们两个是夫妻?他眼睛瞎啦!”

盛怀昌认定阿舒在说谎,正为自己的英明而自豪,便被荣桓用了十足的力气打了一拳,左侧下颌骨疼得厉害,待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嘴角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液。

从小到大他都被人放在手心儿里宠爱,打嘴巴,还打这么狠的情况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明明他是受害人,不仅被撞,沾了一身粪,怎么还被人打了嘴巴子,下颌骨仿佛都骨折了。

这样的委屈盛怀昌怎么可能忍,他越想越悲愤,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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