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王爷,门外有一名自称是凤将军的人,求见小南辰王。”

周生辰心里一惊,凤俏?她怎会来此?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吗?

北海王看了他一眼,忙说道:“快,快请她进来。”

没一会儿,凤俏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都顾不得给北海王行礼,直奔师父面前径直说道:“师父,不好了,你快回去看看师妹吧,师妹她……”

周生辰连忙站起来,不慎带倒了桌上的茶杯,但他却顾不得那些,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也不等她回答,匆匆撂下一句告辞,就直奔门外,一个翻身上马就飞奔而去。

北海王看着早就没影儿了的周生辰若有所思,看来这坊间传闻不假,这小南辰王确实有一位捧在心尖上的女子,只是这对于他而言是福还是祸呢?毕竟一个强者,最忌讳有软肋,还是会一击致命的软肋。

此时南辰王府的卧房里却乱成一锅粥了。

“凤俏怎么还不回来啊?”

“师妹乖,师妹乖,别怕啊!”

时宜一直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墙角,连大师姐的安慰都不管用了。

他们只期盼师父能快些回来,看着师妹这个样子真是太心疼了。

“十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是师父,盼了许久的师父终于回来了。

周生辰一进屋子就看见蜷缩在床脚的时宜。

霎时间,他心口痛的站都站不住,幸得紧随而来的凤俏相扶,他目眦欲裂。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即便是她当初醒来也不曾这样过,即便是她受梦魇那么久的折磨也不曾这样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他颤巍巍地走过去,慢慢地坐在她床边朝她伸出手,嗓音轻柔道:“十一。”

时宜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间裂出了一道缝,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在叫十一,是谁?是谁会这么轻柔地叫她?

是师父,是她最爱的师父,是因为她惨遭剔骨之刑的师父。

不……她怎么会听到师父的声音?

她没有脸见师父,她努力地想把那道缝儿堵住,不让声音传进来,她抬手堵住耳朵,不……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要听不见,她就不会痛了。

周生辰见她如此抗拒自己,心痛的不行,连忙上前想要拿开她的手,时宜却像突然受惊的小鹿似的不停地挥舞着手,不想让任何人碰自己,期间打到了周生辰,他也毫不在意,不顾她的挣扎,只想要抓住她,只想抱住她,哽咽道:“十一,十一别怕,我是周生辰,我是师父,别怕,看着我,看着我十一。”

可不管他怎么说,时宜就是不看他,就是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想要推开他的怀抱。

周生辰痛得连话都说不稳了,他的十一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好想发火,可是他也知道眼下不是时候。

周生辰手上用了大劲儿,握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紧紧地箍住她。

时宜挣扎得更厉害了,小手不停地推他,甚至猛地张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想要以此让他放开自己。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不设防的闷哼了一声,很快他就恢复如常,这点儿肩膀被咬的刺痛跟他此刻的心痛相比算得了什么?

时宜咬得越来越重,双手攥成拳头不停地打他,可周生辰始终一声不吭,一直保持着抱她的姿势,轻声道:“十一别怕,我是周生辰,我是你的周生辰,你不爱我了吗?乖,你感受一下我,我在,十一乖,不怕。”

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小姑娘慢慢平静下来,咬着肩膀也慢慢松口了,嘴里似乎还残留的血腥味,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回拥住他的腰,她张了张嘴想叫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无措的留着,滴在他的肩膀,脖子,那几滴泪水犹如烙印一般烫进了周生辰的心里。

他拥的她更紧了,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哄道:“十一乖,不怕,我在,我是你的周生辰,我回来了,不怕,我在。”

时宜发不出声音只能越来越紧的搂住他无声的哭泣,眼泪大把大把的流,待她哭累了,便趴在他的怀里渐渐的合上双眼。

周生辰依旧保持着抱她的姿势,在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后,稍稍松下一口气。

还好,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自己怀中拉了出来,看着她双目红肿,满脸泪痕,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的样子,只感觉有无数把刀在不停地戳着他的心,让他疼痛难忍。

他将时宜轻轻地平放在床上,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随后又给她盖好被子,做完一切,他才直起腰。

周生辰转过身,面对着一众徒弟,方才对时宜的温柔已全然不见,留下的只是浑身冰冷的气息,一言不发的走出去,众弟子见状,慌忙退了出去。

大厅内

“噼里啪啦”一阵响,周生辰一脚踢翻桌子,怒声道:“说,给本王一五一十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不过才走了一日,时宜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心疼。

天知道,他用了多少的力气,用了多长时间才让时宜不被那些梦魇困扰,让她渐渐远离那些伤心的过往,让她慢慢恢复笑脸?

可是现在呢?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比以前更厉害。

这让他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不生气?

一众弟子是头一回见师父发这么大的火,哪怕是当初在漼氏听见慕容复那么诋毁师妹,哪怕是知道师妹在宫里受的委屈,哪怕是知道师妹带兵去支援雁门关受伤的时候,哪怕是知道师妹许了那样的愿望,他都不曾发过这么大的火。

宏晓誉等人吓得都不敢说话,周生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颤着声音道:“说,晓誉,这都是怎么回事?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宜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师父,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只有成喜在师妹身旁。”

“去把成喜叫过来。”

“是,师父。”

片刻后

“成喜,本王问你,时宜到底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周生辰冷声问道。

成喜连忙跪下道:“回殿下,当时姑娘去了厨房,正好听见有几个厨娘在闲聊就……就成这个样子了。”

周生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逼自己问出口道:“聊的什么?”

成喜看了周生辰一眼,有些不忍心开口,那些话,纵使是她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诛心,何况是深爱殿下的姑娘呢?

但她还是咬了咬牙,低头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

瞬间,整个大厅里都仿佛被冰冻住了,除了冷气之外,还仿佛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心疼,只是这心疼不知是从谁身上传出的?是周生辰还是一众师兄姐们?

多么残忍的字眼啊!

什么把重要的骨头直接□□,血肉却还在身上?

什么庖丁解牛,行刑结束人还不会断气?

什么只能在无法想象的疼痛和恐惧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头被一块块取出?

什么千刀万剐?

什么蝴蝶骨眉骨锁骨的?

什么活生生的把人剔成了骨架子?

这些残忍的字眼,让他的姑娘如何承受?又让他的姑娘如何不崩溃?

周生辰一拳打在柱子上,厉声说道:“本王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议论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谁能来给本王解释一下?”

宏晓誉等人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这真是这么多年他发的最大的一次火了。

“师父,人带到了。”

那几个厨娘被压的走进大厅,一见到周生辰立马跪地求饶道:“殿下,殿下民妇错了!请您再给民妇一次机会,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民妇吧,民妇再也不敢了。”

周生辰冷笑一声,饶了她们?给她们一次机会?

那谁来饶了他的小姑娘?

天知道他用了多么长的时间,花了多少努力才能让时宜慢慢遗忘那段过往,才能让她慢慢恢复往日的快乐?

可是现在呢?看着她蜷缩在床边,看着她害怕所有人的靠近,看着她抗拒自己的怀抱,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本王说过,王府内一律不许议论往事,违者逐出西洲,可是你们呢?竟敢顶风作案,看来西洲城内是容不下你们了。”

“来人,”周生辰厉声命令道:“将他们逐出北陈,本王不想在北陈再看到他们。”

“殿下,殿下饶命啊,殿下,臣妇再也不敢了殿下。”

逐出北陈是何等的惩罚?南北往来通畅,有些人确实可以去往南面,但若是以这种方式公然被驱逐出北陈,恐怕到了南箫日子也不好过。

就像当初的慕容雪,毕竟谁还会跟一个得罪了小南辰王的人交好,不怕惹祸上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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