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少有点儿毛病,阿斯塔。”菲利萨说。

“当然,这事你又不是刚知道。”阿斯塔说,“我这才突然想起来,我是为了恶心韦斯莱才去找夏普学那个什么狗屁守护神咒的。现在我发现他对韦斯莱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我这么折腾自然也没意思了。”

“我早料到会是这样。”菲利萨说,“但是——”

“马后炮根本显示不出你有多聪明。”阿斯塔指责道,“你当时可没这么说。”

“我从来没支持过你为了报复首席去跟夏普学长套近乎,”菲利萨说,“当时纯为了狭隘又可笑的的嫉妒首席的小心思说要去追他,现在发现首席根本不在乎,又要跟人家划清界限当没认识过了。哎,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愚蠢又可笑!”

“当然,我当然愚蠢又可笑,”阿斯塔觉得菲利萨说得对,为此有些恼火,但还是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我知道。可是我也没请他当我男朋友,不至于说是特别对不起他。我当时以为你说我这么做不可行是因为对夏普太不公平,而不是气不到韦斯莱——”

“当然也是这样,”菲利萨说,“你的主意从各个方面来说都蠢得离谱,你的脑子根本就制造不出任何一个靠谱的想法。”

阿斯塔没有话可以反驳,她觉得菲利萨这句话是对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沉默不语可以显得自己很深沉、很有把握,就不说话了。菲利萨看着她今天一反常态的安静,紧紧抿住嘴努力不笑。

“我不信你一点儿也不喜欢他,我也不信你真能告诉他你这些破事。”菲利萨说,“我知道你根本做不到为了什么目标忍你不喜欢的人这么久,你没那种毅力。”

阿斯塔还是不说话,但心里是虚的。

“我还以为你们俩已经是一对儿了呢。”菲利萨继续说,“我老看见你们俩一起到处转悠,看三强争霸赛的时候你也坐他边上——”

“胡扯。”阿斯塔立刻说道,“他又不可能喜欢我。”

菲利萨终于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阿斯塔的平静装不下去了,她觉得胸口有点儿不太舒服。

“我可有自知之明,”阿斯塔说,“还得谢谢你去年圣诞节送我那面镜子。”

“得了吧,”菲利萨大笑起来,“你喜欢王子的时候可没见你考虑人家会不会喜欢你。”

阿斯塔拿着那两瓶药水去布置它们,心里一遍一遍地演练着怎么把“嗨,夏普,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想跟你交朋友来着,我本来以为韦斯莱会介意你教我守护神咒的。真不好意思浪费你的时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咱就当互相不认识,行不?”之类的话说出口。她想象脑子里有一个笔记本,她把想说的话一句一句地写在上面,然后划掉其中可能会冒犯人的那些,换上更客气的句子。没多久她脑子里的笔记本就被划得乱七八糟,可一句满意的话也没能确定。真离谱,阿斯塔想,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怎么搞得跟构思分手信似的。

于是她就不再去想那些话,干脆花了一整个周末认认真真地把那两瓶药水都洒在了它们该在的地方。

等到阿斯塔终于能骄傲地把两个空瓶子还给伊诺克的时候,她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睛,觉得之前想好的那些话都说不出来了。

“哎,这还真挺累的!”于是阿斯塔就向他报告药水任务的完成情况,“原来你是想让我没精力再在乌姆里奇课上闹事。怎么说呢,你赢了。”

“辛苦你了,”伊诺克点点头,“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快。我会告诉首席是你做的。”

阿斯塔想着让水蓝儿知道也没什么意义,又想起她是想恶心水蓝儿这一接近伊诺克的初始动机。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她想,当然要抓住。

“伊诺克,你怎么会完成得这么快?”周一吃午饭的时候水蓝儿问伊诺克,“你不会还有银龙的训练任务放着没完成吧?”

“银龙的任务我当然完成了。”伊诺克回答她,“这些药水不是我动作快,是有人帮我。”他转过头向阿斯塔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阿斯塔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听见这句就从座位上站起来,跨过长凳,蹦蹦跳跳地跑到他们背后。水蓝儿看见她这么快活的样子稍微愣了愣,这让阿斯塔颇为得意。

“嗨,首席,你好呀。”阿斯塔站定在向他扭过头的水蓝儿和伊诺克面前,骄傲地挺直她的腰板和脊背,想让自己已经比四年级的水蓝儿高了一些的事实变得更加不可忽略,可惜水蓝儿是坐着的,所以显不出来。

阿斯塔上一次和水蓝儿打交道还是上学期的时候在周末早上去敲她的房门,差点儿被闹起床气的她引雷劈死(不过最终也没有劈,阿斯塔也不知道水蓝儿是不想杀人还是心疼宿舍地板);上一次是挑衅波特那伙人害得德拉科被变成了白貂。阿斯塔一方面不想向水蓝儿认输、觉得不认输的表现就应该是从各处找茬儿烦她,一方面又觉得如果贸然烦她就起不到什么让她觉得闹心的效果,所以至今也就成功地找到了着两次机会。

如果我向她道歉,说我不应该管她叫穷鬼,阿斯塔想,夏普说不定会很高兴。但是阿斯塔不会道歉的,因为她讨厌后悔,也讨厌假装后悔。

阿斯塔不仅不想道歉,还想当面问水蓝儿为什么自己不能说她家穷,卢修斯·马尔福却可以。但是她隐约觉出来这并不是能让她真生气的事——至少这不是最能让她真生气的事。一旦意识到还有更能惹人讨厌的事可做,阿斯塔就不会去做次讨人厌的事。

水蓝儿勾起她的嘴角,眼睛上下打量阿斯塔两眼,和蔼地开口了:“小格林格拉斯,看来你长大了一点儿呢。”

“人都是会变的嘛,”阿斯塔说。

“人有了长进,就不能用老眼光去看他。”水蓝儿中肯地评价道,“很高兴看到达芙妮找你谈话起到作用了。”

“什么谈话——哦!当然,现在我也知道首席和王子是最般配的。”阿斯塔说,又想起她那个“如果有一天德拉科和水蓝儿结婚了,那应该管水蓝儿叫王妃殿下还是管德拉科叫首席先生”的疑惑。阿斯塔本来想拿这个问题来考无所不知的首席,看看她知不知道自己被称为“斯莱特林公主”;可是阿斯塔余光里看见伊诺克认真地看着自己,就只扁扁嘴,没有问出来。

“阿斯托利亚,”水蓝儿亲切地说,“如果你能完完全全放下他,你还会更轻松快乐。”

“你也知道我是阿斯托利亚啊,”阿斯塔也诚恳地笑着,“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不喜欢德拉科·马尔福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水蓝儿,如果你能接受世界上总有些事不会如你所愿,你也会更轻松快乐。”

水蓝儿又上下打量了阿斯塔几眼,收起了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变得冷冰冰的,像刚磨过的刀刃一样锋利锃亮,看向阿斯塔的样子好像要把她刺穿似的。阿斯塔就那么微微侧着头盯着水蓝儿,斜睨的浅灰绿色眼睛里也没有一点儿示弱的意思。

水蓝儿秀丽的眉毛微微皱起,周围便刮起了风。阿斯塔想,这就是水蓝儿的“魔压”升起来了,夏普说过一年级的水蓝儿生起气来就可以让天花板上的吊灯都晃悠。

阿斯塔没抬头去看吊灯,只觉得自己能让水蓝儿生气很好笑。她对自己脸上的笑意完全不加掩饰,对目光里的轻蔑也一样。

水蓝儿镇定自若地稳步提升她的魔压,湛蓝色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来,用略带得意的目光看向阿斯塔那张棱角过于分明的脸上渗出的汗珠。阿斯塔不知道水蓝儿是在试探还是嘲讽自己,也并不关心;她只为引起这样的冲突感到很自豪,为此流两滴汗当然不足惜。

不过水蓝儿可不准备只让她流两滴汗。阿斯塔开始觉得头晕了——而且很疼,疼得她简直站不稳。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哭的;她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然后躺下撒泼打滚,让水蓝儿觉得她这样可笑又可鄙的人不配自己生气,这样就会放过她。但阿斯塔今天不想这么干,她不仅没哭,还死撑着向水蓝儿挑衅地笑。阿斯塔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

“行了,你们都消停点儿。”一个四平八稳的声音单刀直入,打断了那瘆人的魔压的继续飙升,“她就是这样的,别介意。”

阿斯塔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从水蓝儿脸上移开目光,看见伊诺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了,正站在自己后面。他的脸很平静,大概没被水蓝儿的魔压影响到。

被水蓝儿的魔压搞得头昏脑胀站立不稳的阿斯塔稍稍放松了一些,轻轻往后靠了靠。于是伊诺克搭在她肩上还没收回去的手稍微挪了挪位置,托住了她的后背。阿斯塔不知道伊诺克说的“她就是这样的”是指谁,是水蓝儿还是阿斯塔,但她知道伊诺克不会松手让她倒下去。他确实没有。

阿斯塔现在头很疼,但她还是阿斯塔,还在冲着被打断了飙升魔压的水蓝儿龇牙咧嘴地笑。伊诺克干脆把手伸到阿斯塔离他远的一侧肩膀那边,勾住她准备把她拖走。

阿斯塔决定跟他走。她的头已经不晕了,可是她看见伊诺克冲水蓝儿挥挥手,而水蓝儿也还在看他们,就又成心放慢脚步,往伊诺克的胳膊上靠。

水蓝儿的表情有点儿古怪,但总地来说还是在轻蔑地鄙视她。阿斯塔朝水蓝儿翻了个白眼,想着她的“初心”:阿斯塔现在故意要向水蓝儿显示他们俩认识,而且关系还可以;最卑微的小跟班也可以有除了她以外的朋友(就算是吧),最恶劣的斯莱特林败类也能认识能力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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