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斗转,邕州城下了场雨,连日来的高温得到了缓解。

曲阜被封扬带了过来。

多日未见,曲阜消瘦了很多,满脸憔悴,看来这些日子他并不好过。

太守府的内堂摆放着上好梨花木制成的桌椅,上面有工匠精心雕刻的花纹,繁复巧妙。

秦晖月坐在上座,手里端着茶盏,另一个手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茶盖,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罪臣见过长宁公主。”曲阜双膝跪地。

闻声,放下手中茶盏,“知道本殿为何要召见你吗?”

“罪臣不知,请长宁公主明示。”经过数日审讯,他再无太守之威。

“那本殿给你提个醒。”秦晖月睨他,似要将他看穿,“前段时间邕州城外的事,本殿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曲阜身子明显一震。

“说说吧。”嗓音陡冷。

曲阜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那件事也都被查出来了,还以为处理得很干净了呢。

“殿下想知道什么?”

“都说说看吧。”

曲阜抿了下唇,“事情要从罪臣接到属下来报说起,据来报称,邕州城郊外发现了大片死者。”

“死者超五人以上就是大案,而来报称,死者超百人,如此严重的恶性案件,闻者震惊。”

“这样的大案若传出去,朝廷必会派人前来调查,您也知道,邕州城在走私绸缎,罪臣担心若京都来人,走私的事情会被人察觉。”

“并且,此事发生在邕州城界内,作为太守亦有连带责任。再三考虑后,罪臣决定趁雨势刚停,将死者全部焚烧掩埋处理。”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曲阜如实回答。

秦晖月眸光轻动,对上曲阜呆滞的眼,“这真的是全部经过吗?那些官差不是信誓旦旦说,有人瞧见那些死者是被一个道士杀的吗?”

曲阜茫然,“罪臣并不知有此事,从未听过。”

“你不知道?”语调微提,迎上他疑惑的目光。

曲阜摇头,“罪臣不知。”

视线划过曲阜的脸,威胁道,“欺瞒本殿的下场你知道吗?”

他当真不知道?

曲阜冷汗直流,当即头触地,“罪臣惯盈恶稔,罪不容诛,到了这等地步,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都是将死之人了,他有什么必要再去隐瞒。

他确实没听说过什么道士。

秦晖月定定的看着他,“来报何人?他又是如何知晓城郊出现死者的?”

那日雨势那么大,官府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快收到消息。

若不是官差来得那么快,她根本不会怀疑。

官差办事那一件不是拖了又拖,太阳太大没法办,下雨不方便,天冷也不行。

这就是府衙的惯用说辞。

而那天官府却来得那么神速,见人就捉拿,太值得怀疑了。

曲阜想了许久,都没能答上秦晖月的问题。

不是他故意不答,而是他也不记得当日同他报告的人是谁了,他只记得当时喝了不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他连来人是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有关于这件事更多的详情了。

见曲阜这里确实没法问出更多的事情,秦晖月便作罢了,把人交还给黎昭意。

从堂内走出,走到院中,天那边晚霞已散漫千里。

秦晖月明眸凝视院中景色布置。

“这里的景色真不错,真不愧是太守府。”嗓音平淡,辨不出喜怒。

自入府,一路走进亭台楼阁雅致美观,雕梁画栋,檐牙高琢,这哪里像是一太守的府邸,京都城那些个皇子的府上也不过如此。

“殿下以为,曲阜说的是实话?”一直跟在身后的封扬陡然出声。

秦晖月停在树下,“看样子是的。”

他本就是要死的,没必要说谎。

“可是这件事还是有疑点,他连来报是何人都说不清。”

“正因为他说不清,才更可信,不是吗?”秦晖月看他。

若曲阜也参与其中,官府的行动就没那么简单了,起码也是满城追捕,自他们入邕州城,除了曲静婉,就没遇到什么阻碍。

所以曲阜应该只是被利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那,会是谁在利用曲阜?”

秦晖月摇头。

即使重活一世,她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一切都在变,她在变,敌人也是。

容色绝丽的她站在满树繁花的树下,弧度完美的下巴微抬,明眸视线落在枝头的花上。

花瓣随风落下,秦晖月伸手接住,颜色鲜艳的花瓣置于掌心,红白相映甚是好看。

最后这件事交给了庄北继续追查。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房内烛火摇曳,橘色灯光映在少女未施粉黛的脸上,肤白若雪,满头青丝随意披散,浅色衣裙上银丝勾花。

不速之客潜伏在屋顶,悄悄逼近院内主屋,脚步轻盈,他们借着夜幕掩盖行踪。

可,在他们刚靠近院子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

厮杀无声开始。

屋内的人并未受到一丝影响,窗后的影子姿势未变,偶尔翻动手中书卷,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与屋外的厮杀格格不入。

这边厮杀同时,有另一波人潜入,他们比之前的人更加小心谨慎。

他们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事实却是引君入瓮。

半个时辰后,封扬推门而进,他并没有靠近秦晖月,大抵是考虑到刚厮杀完,怕身上的血腥味会让秦晖月不适,所以远远站着。

“殿下,已经处理干净了。”

“庄北那边应该也得手了吧。”秦晖月头也未抬。

“消息还未传回,可要属下去看看情况。”

“不用。”秦晖月低低的应了一声,放下手中书卷。

庄北出手,没有失败的道理。

寒桀既然敢把手伸到她身上,自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是的,今夜的刺杀与寒桀有关。

他派人欲劫走秦晖月,将其带走。

他们特地选在了今晚,选在了另一波人动手的时候,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成功将秦晖月带离。

殊不知,秦晖月对他早有预防,他们那边刚有行动,秦晖月这边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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