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宫。
“你要离京？”声调陡然提高。
皇后放下碗筷，神情严肃的看着秦晖月。
“嗯，时间还不短。”秦晖月颔首，嗓音清润。
“去哪？”
刚从江南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离京，现在天气日渐回暖，应该不用离京疗养了吧。
自从知道女儿经历过那些以后，她是一点都不想再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她怕啊！
怕女儿受到伤害，怕自己不能及时出现保护好女儿，怕又让她遇到危险。
秦晖月用丝帕轻轻印了下嘴角，“女儿也不知道要去哪，尧光道长只说要带我去民间看看。”
“尧光道长让你去的？”
“嗯，女儿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确实，想登上储君之位，从民心下手或许更容易些。
闻言，皇后当即就明白了尧光道人这么做的意图。
尧光道人出自蜀山，明心见性，不矜不伐，自是心怀天下的。
他愿意入世辅佐晖月，自有自己的考量，但尧光道长这样的人辅佐出来的君主必定是个明君。
为君者心中若无百姓，必至生灵涂炭。
她见过太多杀戮，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百姓，最是知道君主心中有百姓的重要。
看来尧光道长是想让晖月成为一代明君。
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未设想过自己的女儿要成为明君，能成为明君。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尧光道长时的场景。
那天是晖月的生辰宴，尧光道长拿着蜀山信物叩开了宫门，在晖月的周岁宴上，尧光道长指名要教导晖宸。
尧光道长来得莫名，现在她突然有个疑惑，尧光道长当初真的是为晖宸而来吗？
“既然尧光道长让你去，你便去吧，京中有娘在，不会乱的。”皇后笑意深深。
离京换换心情也不错。
整日待在这四方天里，太憋屈了。
秦晖月容色淡漠，只有眼尾一抹浅笑划过，如春日暖阳，显出两分柔色，“好。”
京都有母后盯着她很放心，前世那些幕后黑手之所以能成功，不过是父皇母后不防，如今父皇母后已有提防，必然不叫他们如意。
“只是离京前还有一事要处理。”
“什么事？”
秦晖月掀眸，浅色眸子冷淡，“秦晖南。”
当然要毁掉秦晖南再离京，不仅是了教训秦晖南，同时也是让那些老东西无暇顾及其他，给他们找点事忙。
皇后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有什么需要娘帮你的吗？”
这事女儿不让她插手，她便没再管。
“做得差不多了，娘等着看戏就好。”
封勤出手还能让他给逃了？
听封扬说，药效太大秦晖南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不知等药效过去，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很期待。
“离京的事跟你爹说了吗？”皇后问她。
秦晖月放下手中丝帕，“尧光道长明日会入宫见爹。”
言外之意，父皇那边由尧光道长告知。
她不亲自去说是知道父皇大概不会同意，由尧光道长去说比较好。
父皇一向不喜她离宫，他觉得女儿就应该环绕膝下，陪在父母身边，这样就能确保女儿不会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皇后闻言不再多说，而是转为询问秦晖月出行的安排，“打算带谁一同离京。”
“还没决定。”
皇后拉着秦晖月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放她回九华殿，秦晖月离开，皇后一刻不歇叫上刘嬷嬷去了库房。
皇后在自己的私库翻箱倒柜，“记得我有一件护甲宝衣，不知放到哪去了。”
刘嬷嬷顿住，小声提醒，“娘娘您忘了，那件宝衣已经毁了。”
皇后闻言停下动作，面露疑惑。
她怎么不记得。
见皇后还没想起来，刘嬷嬷出声提示，“郦王之乱。”
得了提醒，皇后立刻想了起来，最后皇后从私库里找出了一把匕首，当夜让刘嬷嬷送到九华殿。
澹澹轻烟，溶溶院落。
夜半。
“殿下，封副尉来了。”
麦冬隔着床帷向秦晖月报告。
秦晖月觉浅，闻声睁眼，“出什么事了吗？”
“封副尉神情凝重，应是有急事。”外男是不得轻易入后宫的，就算封扬是长公主的侍卫也要遵守后宫规则。
现下封扬连夜前来只有一个可能，出大事了。
秦晖月立即起身，麦冬撩开床帷，拿出外衣替秦晖月披上，秦晖月抬手握住了麦冬准备替她穿衣的手。
“我自己来，把封扬带到书房。”
“是。”
麦冬退出内室，将封扬引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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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躲在暗处负手而立，面容冷峻薄唇轻抿。
见麦冬将封扬引入了秦晖月的书房，少年好看的眸子微眯，一丝丝危险的讯息漏了出来。
不出一刻，秦晖月也入了书房。
躲在暗处的少年再也忍不住。
扶着柱子的指尖猛地用力，指骨泛白，又在一瞬间卸了力，双眸微微眯起，眸底隐动幽光。
三更半夜怎么能跟外男同处一室，你的规矩教条到哪去了。
房内。
“出什么事了，以至你半夜入宫。”人未至，声先到。
封扬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身行礼，“殿下。”
因来得急，他墨发微微凌乱，眉骨锋利，桃花眼，鼻梁挺拔，薄唇冷冰冰的半抿着，下颌线紧绷。
深色官服勾勒出他的身姿，宽阔的肩，窄而有力的劲腰，双腿笔直而修长。
秦晖月抬手示意，“说事。”
“秦晖南屠了欢馆。”阴戾而沙哑的嗓音悠悠在耳畔响起。
明眸缓缓睁大，秦晖月扯唇，“你说什么？”
不敢相信。
封扬重复了一遍，“秦晖南屠了欢馆。”
“真的？”
“嗯。”
秦晖月忽地笑出了声，“秦晖南啊！秦晖南！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
笑声止，秦晖月又问，“全死了？”
“自然是没有，但他可能以为全都死了吧。”封扬被她的笑声感染，眸中染笑。
“他没发现吧。”
“自然。”
这下秦晖月再也忍不住了，悦耳笑声从喉咙溢出。
屋顶的人听到笑声，突然停住了动作。
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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