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猎猎，阵阵凉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让秦晖月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殿下可是冷，湮去把披风拿来。”少年润亮的黑眸盈着关切。
尧光道人冷嗤，“秦晖月到马车上去。”
“你……”陆湮袖下的指尖动了动，面色不善。
臭道士，没完没了是吧。
然而这次陆湮会错意了，尧光道人让秦晖月上马车并不是要针对他。
不过，陆湮此刻也察觉到了，眸色突然变了变，警惕的看向后方，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凌厉了起来。
封扬这边自然也不用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住腰间剑柄，唇边漾开一抹邪魅笑意，从容起身，不等吩咐便迅速闪身入了林子。
“有道长在，应该不用躲到马车上去吧？”秦晖月扭头看向远处密林。
密林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湮刚想开口劝说，却被尧光道人先开了口，“随你。”
看样子应该只是些杂鱼小兵，不值一提。
乌云压顶，遮住明月，天地间只有篝火那一点光亮，火苗摇曳，橘色火光在几人脸上忽明忽暗。
不一会，林子里传来利剑破空铮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尧光道人抽动鼻子用力嗅了嗅，笑言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招人狠，这么多人想杀你。”
“确实。”秦晖月认同，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
才出京城，就这么迫不及待动手了，看样子是真的恨极了她呢。
一炷香后，封扬从密林缓慢走了出来，衣衫被鲜血浸透，走动间有暗色滴落。
“殿下，已经全部清除了。”
封扬站得有些远，应是怕血腥味熏到秦晖月。
“辛苦了。”秦晖月莞尔而笑。
封扬表情有一瞬的慌乱，又带着几分局促，“殿下言重。”
也不知是不是被尧光道人带偏了，看到殿下对他笑，他竟然莫名有些紧张。
少年的注意力本就在封扬身上，那么封扬的表情自然也是全部看在了少年的眼里。
心底突然有些烦躁。
他就知道！！
还好跟来了，不然他的兔子就被外面的野男人给叼走了。
日头渐斜，云雾散开。
简单收拾，马车再次缓缓前行。
一如昨日，尧光道人不时嘴贫挑衅陆湮，可能是习惯了，陆湮也不再理会他。
尧光道人自觉无趣，就到车厢外同封扬坐在一处了。
只要在车厢内，秦晖月手里永远捧着书卷，两耳不闻窗外事。
陆湮闻着浅淡牡丹花香，看向满脸认真的秦晖月，“殿下已经看了一个多时辰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喝口茶。”
闻声，秦晖月偏头看他。
眉眼稚嫩，泛着青涩的少年气，却依稀能看出日后云岚朗月的风华。
上天还挺偏爱他的，给了他这么一副好容貌，秦晖月暗暗想着。
感受到秦晖月的视线，陆湮微微侧头，“殿下在看什么？”
“没什么。”秦晖月收回视线，垂下眸子，继续看手里的书卷。
沉默了一会，秦晖月清润的声音幽幽响起，“只是觉得你长得这么好，做太监倒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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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觉得湮长得好看？”少年仰头看她。
秦晖月眼皮未掀，“好看。”
陆湮长得好看这件事，她前世就知道了。
还记得前世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那时她被关在暗牢里。
她清晰记得那天下雨了，虽然暗牢在地底深处，可还是能依稀听到雷声。
因为双腿被废她半瘫坐着，又因琵琶骨被锁被迫挺起上半身，她佝偻着，头垂地。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她低埋的视线里踏入了一只祥云黑靴，靴子被雨水溅湿。
她以为秦晖南又来了，然而视线上移。
黑色暗绣金纹大氅拢住了他的身形，一双黑眸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双眸子如同深夜里的寒潭，平波无寂。
容貌如云岚朗月，周身气质深冷幽深，薄唇紧抿，如云端上的仙人，睥睨众生，漠然无情。
她有些诧异，因为她不认识眼前这个满身煞气的男人。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秦晖南设的暗牢，能在暗牢出入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既然这个男人能出现在暗牢，想来是秦晖南的心腹无疑。
“好见不见，长宁公主。”
男人的嗓音透着冰冷和丝丝狂躁。
“你是来给我用刑的？”因为长期没喝水，声音很沙哑，“秦晖南还真是有执着，我还以为他快把我忘了呢。”
确实，上一次秦晖南出现在暗牢约莫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上一次秦晖南来时她还觉得很冷，现在不冷了，反而有些闷热。
冬去夏来，可不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久久没有回应她，沉默了好半响，他才再次张口。
“陛下名讳也是你一个罪人可以直呼的。”阴冷凉薄的声线，像是一把利剑，直面而来。
滔天恐惧瞬间将她包裹，在暗牢待了那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刑她不知受过多少，这样的恐惧却是第一次。
可能是受过太多刑了，也可能是眼前的男人太过可怕，她居然晕了。
听到秦晖月说自己好看，少年唇角微勾，“那我跟封副尉比，谁比较好看？”
秦晖月还沉浸在前世的回忆中，故此并没听见陆湮的话。
少年没得到回答，脸瞬间黑了。
蠢兔子，这个问题那么难回答吗？
封扬跟他有什么可比性吗？
他跟封扬站在一起，谁好看，高下立判，这还要想这么久？
沉默依旧。
陆湮再也忍不住了，语调提高，“殿下。”
这下秦晖月终于安静回神了。
“怎么？”
“我跟封副尉谁比较好看？”少年眉宇微蹙，誓要秦晖月给分个高低，美丑。
陆湮的声音没有收敛，驾车的封扬自然的也听见了。
尧光道人翻了个白眼，对着封扬无声张口，“狗崽子是不是疯了。”
封扬摇头。
虽然觉得陆湮很幼稚，但他下意识支起耳朵，想听听殿下是怎么回答的。
秦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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