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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彻在药店挑了几瓶德仁堂的消肿去淤膏。润黄的膏体密封在玻璃瓶中。握着扁扁的瓶身,傅彻想起,在他十一二岁的年纪,那时傅珩才是傅氏未来的继承人,继承家业的压力有大哥顶着,他跑去纪家玩耍,也没太多人管。

若霖还是个吃奶娃娃,胆子很大,遇到一滩泥一滩水,都要去踩一踩,在泥坑里摔了个屁股墩儿,就摔肿了脚脖子。

那时若霖的母亲李淑华让他出去买消肿去瘀膏,回来给若霖涂上。

出了药店被冷风一吹,傅彻将这些七零八落的心思都收起来。回到车旁,恰巧林芊芊正在接电话。是她的闺蜜孟雨晴打过来的。手机被摔过后,整个按键都出问题了,漏声也漏得特别大。

“拜托了林芊芊,你脑子是进了多少吨纸屑呢?你妈和你妹,两条纯纯蚂蝗。远离蚂蝗保平安,你趁早别回家了。要是没地儿来我这里和我睡不成么?”

说起来也是巧合,孟雨晴和盛铭是高中同班同学,孟雨晴是高中里最叛逆的那一个,放着好好的瑰城大学不读,跑去瑰城艺术学院搞起了现代艺术。在一次纸艺展中,迎头看见一个女孩儿捧着一盏蝴蝶纸艺灯笼,纤弱美丽得就像纸蝴蝶的翅膀。

就这么个惊鸿一瞥,孟雨晴灵感忽现,剪了个蝴蝶和女孩的纸艺手工,蝴蝶的翅膀纹路是女孩儿清冷又明丽的脸,薄薄的纸张被这张脸赋予了生命力。纸艺手工获奖后,孟雨晴打着要多靠近缪斯女神的旗号,在大学里公然拦截林芊芊,慢慢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听孟雨晴这么说,林芊芊只是淡淡笑着。世间的感情也不是非黑即白,黑与白之间隔着层层灰色地带。母亲和熙熙对她不全然是坏,多少次她生病发烧,还不是被母亲一边骂着一边拖去医院看病?

一家人一路走来,从粉摊开到粉铺再到粉店,那些一起吃过的苦经历过的快乐,哪里能够扯算得那么清?

“盛铭担心你担心得就要原地爆炸了。你就老实说,对他有没有一丁点儿动心?要是没有,我叫他赶紧断了。”

“没有盛铭,也该有别人吧?这么多追你的男的,就没有一个动心?你是女版柳下惠吗,坐怀不乱。”

林芊芊沉默着,竟是回答不上来。她哪里有时间和心思考虑这些了?于她而言,男人简直是陌生维度的物种。被孟雨晴这么逼问,她倒是想起了男西装的主人,那匹孤狼。她被他迫近时,心跳得就像小兔子那样快,连头皮都一阵酥酥麻麻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林芊芊羞赧地抬手摸了摸下巴。

那边孟雨晴安静了一瞬,听到林芊芊起伏不定的呼吸声,放低了声音轻笑道:“林芊芊你在被窝里呢?怎么,说到男人都起反应了?啧啧,生瓜蛋子。”

她慌忙辩着“没有没有”,连声音都急促了起来。双颊酡红,喘声微微,美目里泛上一层朦胧。

她浑然不知她这副模样落在窗外男人眼里。傅彻的喉结|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上下动了动。他是不是该提醒一下窗里的这只小羊羔,别一副在车上就被大灰狼吃掉了的模样。

傅彻轻轻敲了下车窗。听到笃笃的轻响,林芊芊犹如受惊了的小兔子,慌忙抬起头看到站在窗外的高大男人,脸颊发烫。傅彻拉开车门,没事人似地坐近驾驶座。瞧见她这副样子,唇角微带了丝笑容,只装作不知道一样问她:“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密闭的车内,空气都燥热起来。傅彻启动车内换风系统,发动引擎,科尼塞克重新汇入车流之中。

“是我好朋友打来的。”林芊芊轻声细语道。

“在问你离家的事?明晚要住哪儿?有安排了么?”傅彻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可她要是说回家住,他头一个就不答应。反正他有这么多空着的房子,闲置的资金也可以随随便便买出一套房来。她没有住的地方,随时来找他好了。

“明晚我在宿舍住,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都是住宿舍的。”其实住宿舍也不太方便。新月酒吧是夜吧,每晚两点多才下班,宿舍又是早早十二点有门禁。

“哦。据我所知,住宿舍不大方便。你可以一直住在萨凡纳酒店,我叫他们给你留着房间,就是了。”

住酒店??林芊芊想,哪里用得着这么奢侈。但她心底还是感谢傅彻的好意。对着傅彻绽出一个笑容。

“你笑得,挺言不由衷的。”傅彻瞧见她的笑容,浅浅的一层浮在她脸上,便有意逗她。

林芊芊听他这么一说,便只好如实相告。“我想,住酒店很贵的,我用不着住那么好的地方。只要有一个地方可以躺着睡觉,就行了。”

那一句“用不着住这么好的地方”,又戳中了傅彻心中的某个点。女孩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她如弱柳一样的体格里,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她从小生长的环境,便是那样恶劣么?是没想到恶土里能生出这样娇嫩的花。

“酒店还算不上什么好地方,只是你平日里住的地方,太脏乱差。”傅彻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他又隐隐担心,是不是太唐突?太高高在上?

“对我来说,酒店是很好的地方了。在好和坏里面切换,那种现实的模糊感真奇妙。就好像过了十二点,公主会变回灰姑娘,马车变回南瓜,马车夫变回了小老鼠。所以今天谢谢傅先生,让我又当了一回公主呢。”

其实在熟人面前,林芊芊是没那么拘谨的,不时有俏皮的一面。

她声音里那丝俏皮勾得他心底发痒。

对他来说,她本来就是公主。

驱车到了萨凡纳,一问前台,这才得知,周六夜晚的房源紧俏,除了总统套房,别的房间都已经住满了。

傅彻没预料到这一点。他今儿临时出来,什么也没安排妥当。想了想,便对林芊芊说:

“你住总统套房,我回家住。”

其实他是想去公司住的。

萨凡纳酒店在城中区,英诺集团的总公司也在城中区。有时傅彻在公司呆得晚,就会来总统套房休息。久而久之,这总统套房,倒变成他专用的了。不过,英诺集团的高层都认为,萨凡纳既是自家的酒店,与其把这总统套房租出去赚每晚个把万的房费,还不如让傅总裁在这好好歇个觉。傅少头脑睡灵活了,思路打开了,他们这帮高层才能跟着挣钱啊。

林芊芊自是不知道遥远的高层怎么想,更不知道这酒店也是英诺集团旗下的,还以为傅彻每晚都住在总统套房。

要是这样,这位总裁有点费钱。

总统套房里没有开灯。林芊芊感受着身后男人的热气,心一阵阵地狂跳。

就在前天晚上,他就在这儿,隐在黑暗里,将她按到墙壁上,伸手摸了自己的下巴。男人的手掌带着薄薄的茧子,碾过她细滑的下巴,那一瞬间是害怕和抗拒,可回过头来想想,又有些迷醉。

到底迷醉什么呢?她也不知道。或许可以问问孟雨晴。

这次,傅彻倒是很乖。他可没空惦记那些暧昧的,一心想着林芊芊脸上的伤口。一上来就叫了声控灯。

“我看看你的伤。”傅彻将她拉到沙发旁。

她脸上的伤被玻璃雕灯一照,越发明显。嫣红肿胀的右脸,冷白细腻的左脸,倒像是白雪公主吃下的红苹果,半红半白,嫣红诱人。

傅彻盯着那抹嫣红,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除了这儿,可还有别处伤着的?”

“没、没有。”

不知怎的,林芊芊就跌坐在沙发里了。沙发软软的,高大的男人半跪在铺着厚厚羊毛毯的地上,用棉签蘸着药水,一点点涂在她脸上。

起先她还很慌张。可后来发现,男人深沉的眸中只瞧见她受伤的脸,再无它想。林芊芊耐着那丝丝害怕,把右脸乖巧地伸过去,润润的药水涂在脸上,浸入皮肤,漫起丝丝疼痛。

傅彻耐住心中的怒火。女孩儿的脸,在他心里边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不允许任何磕碰。可就是这么张脸,被一巴掌扇过来。一时间,他又是心疼。有心想对那恶毒夫人出几口气。可,那是她母亲。

“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不?”察觉棉签下的女孩子又是一缩,傅彻的动作放得更轻柔。“要跑。不要傻站在哪里。知道不?”

林芊芊诺诺点头。这记忆好似很熟悉一样。似乎小时候,在梦里,也有一位这样的哥哥,将跌进沙坑里的她扶起来,少年哥哥圆了唇,替她吹着小手上磨破的痕,他吹出来的风清清凉凉的,被他一吹,好像自己真不痛了。

可她小时,又哪里来一位这样的哥哥?

所以说,是在梦里。

她的半张脸都涂了润润的油,一时间,空气静谧粘稠得能拔出丝来。

干完正事后,傅彻的心思就不纯在她脸上了。眼角余光瞥见女孩儿裹着一件宽松的睡裙,领口露出一点弧度,i精致而伶仃的锁骨若隐若现。

封闭的房间,鼻端若有若无的雨后青草香,纤细的女孩。傅彻觉得,他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一秒。再待下去。他怕是要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他到底在等待什么?往常,别的女人,不都是你情我愿,速战速决么?这次倒玩起长长的前戏来了?

傅彻将脑中的念头一扫而空。这不是此时该想的问题。他缓缓站起身来,将棉签和三瓶消肿通淤的润黄膏体放在茶几上。

“洗澡的时候,脸部不要碰水。”

“这是从酒店借的临时手机,你先用着。”傅彻递给女孩一个手机。说是酒店的临时手机,其实是一个品牌方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扔在车尾箱里,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好。”林芊芊接过那手机。光滑的镀金机身,轻盈而优美,握在手里轻轻巧巧的,和她那部大部头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手机这种东西,有得用就可以了。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傅彻从主人房的衣柜里拣出一套衣服,退出了客厅。

随后,响起电梯门打开的轻响。她的目光转向茶几上的润黄膏体。

刚刚他给她上药的时候,林芊芊才恍觉,第一次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俊挺的眉骨,眼裂狭长的凤眼,眼睛藏在眉骨的阴影下,高挺的鼻子,微抿的薄唇,唇下浅浅的一道竖沟。

如果是第一次看清,缘何会存在熟悉感呢?似曾相识。

其实是很俊的长相。又足够成熟。林芊芊想起她画稿里的那些男人,就算是纸片人,也没有这么好看。

洗漱完毕,林芊芊总算想起要给孟雨晴打一个电话了。刚刚直接挂了孟孟的电话,还不知道她要怎么翻白眼呢。她把电话卡转移到临时手机里,拨通了孟雨晴的电话。

“喂?你个没良心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啥事儿?”孟雨晴听芊芊在那边道歉。她还不了解这只小羊羔?从不主动打电话的。一打电话,准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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