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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的安静好像有一炷香那么长，阿康在这短短一瞬用尽了毕生精力来思考。
“哈，这个吧，我刚刚说的是，我家、嘤嘤嘤——嘤嘤嘤是个语气，就是说，我、我说话一直这样的。”阿康快编不下去了。
姜舒衍半信半疑，“你什么时候一直这样了？”
“这不是、来了这里之后嘛。”阿康头上有冷汗渗出，“就是说，自从加上了这个，我家公子骂我次数都少了。嘤。”
“……”确定不是变多么。
不过姜舒衍想到他们几人都学到了卢子陵说话的口头禅，他阿康多了个语气助词也没什么奇怪。
“不对啊，为什么一定是鸟？”阿康机智转移话题，“且姑娘您刚刚说‘也’，看来姑娘家也养鸟？”
这不就又和他家公子多了点共同语言么！
“不是，我家里不养。”姜舒衍摇头，“是我认识个人，他养的鸟叫鹦鹦，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阿康不露痕迹地擦了擦冷汗，“哈，确实挺有意思的，这取名的人真是个鬼才，一定是个人物。”
“是吧？我也觉得。”姜舒衍也没反驳。
一般人的确取不出这种名字。
“属下先告辞了。”阿康告退，“姑娘您先休息着。”
等到阿康走了，小鱼才说，“姑娘上次不是说让子逍先生这几日别送信么，姜校尉说话已经带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想联系子逍先生也没联系上。”
姜沉保持着派人给她们送消息的频率。
“这也不奇怪。”姜舒衍没放在心上，“小叔不是说他从前就神出鬼没的么？而且我仿佛记得，小叔之前说子逍先生和他辞行的。”
“可若辞行，又为何还要接下给姑娘送计策一事？”小鱼不解。
“不知道。”姜舒衍摇头，“大概，这就是‘隐士’吧。”
娴娴忍不住笑，“不管怎么说，这次若不是子逍先生的计策，咱们也不会来这里，姑娘也就不会和沈大人发展得这么……嘿嘿。”
“……”这熟悉的语气。
“我都被你们说得好奇了。”一旁喝茶的徐老爷子插了句，“一个谋士怎么还神神秘秘的。娴娴，你刚刚笑什么？”
“嘿嘿，没有。”娴娴回，“我就是觉得还挺巧，难道这先生和草石道人一样会算命？就像算好的一样。”
“你们还是注意着点，也提醒下姜家的小子。”徐老爷子叮嘱，“隐士神秘是正常，但得防着有的人借此装神弄鬼。”
“我记住了，阿公。”姜舒衍点头。
-
先前去过的小镇在山脚下，到了傍晚，小镇看起来比白日里更热闹一些。
姜舒衍跟着来接她们的阿康来到牌坊处，沈宗遥已经在此等着了。
“你说要请我看些有意思的，便是来逛镇子？”姜舒衍出言。
“是啊。”沈宗遥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难道没有意思么？”
“比无名观有意思一些。”姜舒衍跟着他并肩走在前面。
前两日他们吃面的小摊在靠近牌坊的地方，往里面走之后发现小镇上有不少铺子。
从胭脂水粉到发钗首饰，再到各种手工做的小玩意儿，新鲜的东西数不胜数。
见沈宗遥一副真的来逛铺子的模样，姜舒衍索性也跟着他逛起来。
他最终目的是不是逛铺子不好说，但该做的还是做足。
“没有喜欢的吗？”沈宗遥见她逛了半天也没有买，也不见她对什么物品表现出多少的爱不释手。
但凡她的眼神能在某样物品上停留得多一会儿，他都打算立刻掏钱买下来。
可是她看每件东西的目光都是一样的。
“还行。”姜舒衍内心说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想到若是买了一堆东西，一会儿肯定不方便拿着。
“买了后让人送到客栈便是。”沈宗遥猜到她在想什么，“既然是来逛铺子的，遇上喜欢的就买。”
“有喜欢的自然会买。”姜舒衍应下。
但是，为什么是让人送到他的客栈啊？她分明可以喊人送回徐公住的地方嘛。
“这是小店自己研制的石黛。”行至一处前，姜舒衍稍稍停留，掌柜的就十分热情地迎上来介绍。
“就采自咱们小镇旁边的山里，这可是我亲自挑选回来、又亲自将它碾成粉末制成的，纯手工制作，您只要加水调和便可画眉。”
沈宗遥顺着掌柜的指的方向看了眼。
正如卢子陵所说，燕郊附近多山，除了居住的地方，放眼望去就是连绵的山林。
掌柜的又给他们展示，“看，多细腻、多温润！这颜色、这质感，再找不出第二家了！”
姜舒衍被他说得都有些心动，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宗遥。
“您试试也无妨，不好就不买嘛。”掌柜的热情。
盛情难却，姜舒衍就示意娴娴来帮她试一试。
“诶？你们二人可是一对？”掌柜的忽然拦下了娴娴的动作。
“？”姜舒衍不明白这是怎么转换的话题。
掌柜的笑道，“我还甚少见到这么愿意陪姑娘出来逛铺子的郎君呢，若说你二人是兄妹或是姐弟，你们长得也不像啊。”
“……”那难道他们就像一对么！
姜舒衍想解释，沈宗遥已经自然而然接口，“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姜舒衍一脸莫名转向他。
沈宗遥顺势对她温柔笑笑，“虽没正式提亲，不过也差不多了。”
“？”姜舒衍的眼睛越睁越大，换来他的微微挑眉。
“我就说嘛，我不会看错的。”掌柜的一拍手，“既然是这样，不如让郎君为姑娘画眉，这样你二人将来可恩恩爱爱、长长久久。”
沈宗遥觉得这掌柜的说得不错，从善如流接过工具。
“还是算了吧……”姜舒衍有点担忧。
她比较担心沈宗遥下手重了给她画个难看的粗眉，或是画歪了、或是两边不对称。
“放心，一定给阿昭画得好看。”沈宗遥顺口就喊出了她的小字。
姜舒衍猛地愣住，他刚刚喊的什么？
不对啊，沈宗遥怎么知道她的表字啊？而且还喊得这么顺。
他这么一喊，掌柜的更加相信他俩是快要成亲的关系，面上的表情深得娴娴真传。
趁着姜舒衍分神的功夫，沈宗遥看了看手中的眉笔，又看了看她的眉形与脸型，抬手在她眉骨上描绘了起来。
他个子比她高，这会儿微微俯着身子低着头。神色认真，仿佛在处理一件很重要的公事。
姜舒衍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尽管沈宗遥的手小心地避开她的眉毛，但他的衣袖会蹭到她的脸颊。
生怕画歪了，沈宗遥又凑近了一些。
察觉到有隐隐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姜舒衍小心不自觉屏住呼吸。
“你呼吸啊。”沈宗遥终于画完，站直身体，又觉得有些好笑，“我又没捂着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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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姜舒衍就想到那个夜晚在后院，他与她捂住她的口鼻还离得那么近。
掌柜的适时地递来铜镜给姜舒衍，还不忘夸赞道，“这位郎君好生厉害，我甚少见到年轻的小郎君画眉这么熟练。”
姜舒衍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挺不错的，沈宗遥的手艺可以的。
耳朵里听到掌柜的说“熟练”，不由也脱口而出，“是啊，没想到你这动作很熟练嘛。”
该不会练习过吧？
“那只能说明我比较厉害，第一次上手就做得不错。”沈宗遥就属于有点颜色就开染坊的。
“……”是是是，知道他很厉害了。
他见状又补充，“阿昭放心，以后我也只给你一人画眉。”
姜舒衍看着铜镜有一瞬间恍惚，仿佛他们二人的关系真的如沈宗遥说的一般。
她心里知道，刚刚沈宗遥那么说是不想让人怀疑他们二人的身份。
但现在觉得……
“这些都包起来吧。”沈宗遥点了几个。
“好嘞！”掌柜的手脚麻利，又问，“胭脂水粉要么？也是我们自己做的呢，纯天然的。”
“也行。”沈宗遥示意阿康付钱，“都包起来吧，一会儿帮我送一下。”
“没问题。”掌柜的答应得爽快，“我刚刚就说你二人关系不一般，不仅如此，郎君对姑娘也很好呢。”
“诶？”姜舒衍想伸手拦住，这都是姑娘用的东西，哪能让男子付钱。再说她也没这习惯。
然而阿康已经付好钱了，还死活不肯要娴娴的钱。
两人推来推去，直接在路边打了一套双人太极。
沈宗遥不经意间问起，“掌柜的，你说这些都是你在山里采的？这附近人是不是都会去山里采东西啊？”
“去的，这山里的东西很多。不过大家去的一般也就在这一片。”掌柜的比划了一下方位，“再往里面就没人去了。而且啊，我们都听说——”
掌柜的压低了声音，示意两人靠近点听，“那里很不详。”
姜舒衍下意识和沈宗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点什么。
“你们二人不在这里生活有所不知，反正那后面的山邪门得很。”掌柜的又道，“当然了，一般人没事也不会跑到深山里面的。”
离开小店之后，姜舒衍问沈宗遥，“你要去后面吗？可那掌柜的不是说那里不太好么？”
“担心我啊？”沈宗遥离得近了些。
“……”
“你害怕这些么？”沈宗遥又问她，“就那掌柜的说的邪门的那些。”
“不怕。”姜舒衍摇头，“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这些。只有人才会装神弄鬼。”
鬼神之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那走吧。”沈宗遥对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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