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燃吃了晚饭,随意歇了会儿,在台灯下写卷子。

今天没带耳机,因此楼下一有响动,她就听见了。这个点除了凌楚谦基本也没别人,但她还是扒着栏杆往下看了一眼,“叮”钥匙在瓷盘中转了半圈,修长的双腿迈进视野,外加风衣下摆和纸袋。

陶燃跳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凌楚谦正好走到她一臂可及的距离内,下意识伸手去接。金主几不可查的蹙眉,“别在楼梯上跑,我是喜欢你主动来抱我,可不希望是因为摔跤。”

陶燃小脸一红,缓了几秒才抬眼。

她今天穿丝质衬衫和浅色薄风衣,下摆松松地扎在裤子里,勾勒出劲瘦流畅的腰线,脸颊比家长会时要凹一些,好在没什么疲态,越发现出劲竹的锋锐。

不过别看凌楚谦在柳净微面前气足得很,到底是让人点到脸上她朝自己情人算计下手,在楼下时就显得踌躇,现在开了门,对上陶燃只感觉自己已是平白矮了她一截。

九月的夜里还有一丝暑气尚存,但中央空调温度总是适宜。小人儿还是穿那身短袖七分裤当家居服,细瘦白嫩的胳膊腿露在外面,水洗过似的眉眼青涩又诱人。

特别是水润润的眼珠,初时尚有一点喜悦在,但又很快收敛,羽睫低垂,眸光略带羞涩,低声说“我给您倒水”,就跑开了,温顺乖巧的样子让人心软。

凌楚谦的心喉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在那里一样,这种微妙的不舒坦轻易压过了与小情人见面的开心情绪。

晚上过来又不上床,让凌楚谦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过待她将目光投向陶燃脑后,一下子就找到了话题,金主动动嘴唇,“你剪头发了?”

眼前的少女,原本长至腋下的黑发剪短了,不过依然有比肩膀长一点的程度,它们柔顺地垂在肩上,动作间遮住小半张脸。

“嗯,最近好像长得特别快……”在金主突然的安静中,陶燃回过神来,似乎没有征求同意是件犯忌讳的事。一改刚刚的放松,她紧张又忐忑地问:“我、我可以剪吗?”

“怎么不能,”凌楚谦轻笑,声音有着别样的温煦,“你来。”

凌楚谦半搂着她挪到沙发上,抬手摸摸发尾,想必是在她来之前才刚洗好,然后马马虎虎吹过,还带着潮潮的湿意。发丝光滑如缎,几个月健□□活,陶燃除了脸色,就属头发养得好。

陶燃在她怀里微微仰起脸,眼角一点犹豫,小心翼翼地问:“您是不是不喜欢我剪短发?”

“没有,喜欢的,你长发短发都好看。不像我,她们都说我不适合留长。”凌楚谦自己反手撩了下鬓角。

在杭城近一个月她甚至没顾得上打理头发,现在肉眼可见,已经是能扎起个小揪揪的长了。额前晃悠悠荡着几根,衣领后头不服贴翘着半绺,愣是让她多了几分不羁之感。

陶燃才不信凌楚谦那些一听就是哄人的话,她那么漂亮的人,怎么可能不适合留长发呢。不过,任谁被大美人夸不会开心,陶燃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可爱地吸了吸鼻子。

凌楚谦很想问问柳净原的事,但又实在开不了口,空气中一时间充满诡异的沉默。

这时候她反而庆幸自己还带着礼物,冲陶燃勾勾手,晃了晃纸袋示意,“汪姐姐做的,让你拿到学校吃。”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陶燃总觉得金主说这话时有点幽怨。

然后是自己那份,凌楚谦手掌上一只玫瑰金手环,“我挑的小玩意儿,没钻石、logo在内面,平常戴正好,和表一起,嗯这只手。”

陶燃没敢说手表还在柜子里待着,乖乖接了套到左手手腕上。

再就无话了,凌楚谦最终没能吐出任何关于柳净原的字眼,她在焦灼中艰难决定,还是再等等,等补偿和勇气都准备好。

于是揉揉小情人的脑袋,凌楚谦道:“我最近事情多,好些时候没来看你。你好我很高兴,这就走了。”没两步想起桩事来,站下又说,“张医生明天来家里给你体检,你早点休息。”

凌楚谦唇角挑了挑,仿佛很满意,“张医生说你的胃药差不多可以停了,赵阿姨功劳很大,该给她涨工资,”接着半开玩笑地说,“不想赵阿姨被扣钱,你可得好好吃饭,胃病千万别复发了。”

说完浅笑着取了车钥匙,径自出门了。

金主什么都不做,除了摸摸她的头发,连字面意思的动手动脚都没有,可真是足够令人惊讶了。

像往常那样,陶燃其实准备着等凌楚谦走了再爬起来看书的,她提前走当真省下一大把时间。想想上次两星期不见,她折腾了她多久来着,两三个小时总是有的。

事实上陶燃敏锐的小鼻子一早就闻到了,凌楚谦身上有不属于她的陌生气味,轻柔的无花果香,也许是沐浴露或是什么;再加上她还带来了汪慎仪的礼物……

想必凌楚谦之前一站是停留在了汪姐姐那里,原来如此,陶燃仿佛明白了凌楚谦为什么没让她履行职责。

已经是第二次直面金主风流带来的尴尬关系了,不过陶燃也只异样了一秒,就将注意力转到了汪姐姐投喂的零食包上。

纸袋里面是分好的几个独立小包,她选了一袋,解开漂亮的包装纸,拈了一块放进嘴里。黄油饼干的口感,不甜,奶味浓郁,完全戳中了陶燃的味蕾,舌尖化开小|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确幸的美妙。

小口抿着吃到第二块,她动作又慢了下去,兀自觉得奇怪,细想还多了疑惑,那个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她的笑容倒是依旧柔软,摸她头的动作也温柔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就是跟坐不住似的,匆匆来匆匆去,仿佛有心烦意乱的事情困扰着她,令她焦躁。

而且凌楚谦的眼睛里莫名多了一层她看不太真切的东西,偶尔视线转到她身上停留,就会顺着目光隐隐浮现。所以其实她也不怎么看她,都是点一点就移开,似乎很抗拒和她对视。

不怪乎陶燃在意,就这种表现,活像金主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亏心事……但她有什么值得凌楚谦算计的,还不如说凌楚谦开始厌倦她了更靠谱。

小巧的齿尖咬住下唇,陶燃眼帘微微垂下,凌楚谦的莫名其妙让人心烦,但就此便胡思乱想的自己好像更愚蠢?

老去想凌楚谦做什么,不如再来一块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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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答应了柳净微要带陶燃去金湖,但小凌总一直耽搁到十一长假的最后一天,才匀出了点空闲。

除了和徐衍的计划以及天创的例行往来,她大部分时间用来带凌凯完成凌之扬的那两项企划。老板上班,副总裁办同仁也没放假,案子办得漂亮,凌楚谦满意地收到凌凯会被调到策划部的答复。

实话说,凌凯确实比凌旭那个草包好太多了,虽然欠缺经验,也有学生纸上谈兵的通病,但人起码不蠢,反馈也很积极,依照凌氏收实习生的标准来看,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不过,只要想到从20楼回来的凌凯一边低眉顺目极力压抑眼中的得意、一边不好意思地操着遗憾口吻说他多么不舍的做作样子,凌楚谦就从心里好笑,他还是嫩了点。

嫩归嫩,该耍的心眼也没落下,转头凌凯就在茶水间状若不经意的、对几个不同级别助理提到策划部待遇和福利给得多大方,非常恰巧被黎枢哲听了个正着。

“……徐姐,我跟爸爸说了,这两个月多亏你的照顾。我听说策划一直很缺人才的,要是以后也能和徐姐姐一起共事就好了……”

看着活灵活现打小报告的黎枢哲,凌楚谦略微有些无语。等他开口说“两个月了,我都不知道他这么幼……”,她赶紧打断他,避免听到什么更刻薄的话污染耳朵。

凌楚谦走出办公室,什么也没说,大方地勉励了凌凯两句,又叫冯昔和二秘曹婕安排副总裁办的大家伙儿一起出去搓顿大餐,既是加班福利也算是给凌凯践行了。

除此之外,她还要着手收拾柳家。

自从联了姻,外加柳家在凌氏占了点股份,凌氏和柳家的华诚集团不说休戚与共,五年下来,也担得上一个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此次拿柳氏开刀,她和柳净微商量过,就从柳家在凌氏的代表——柳净微的二姑父开始。

这个姑父不只出席董事会,自己在凌氏还担了个不大不小的管理职位。除了点儿不太严重的以权谋私,柳姑父本身没什么大问题,可谁让他一直站在柳净微保守派的大伯父那边。

老派的企业家,坚守家族企业的传统经营模式,不愿舍弃跟不上时代的部分起家产业。虽然跟凌氏合作,但对凌楚谦推动的新兴市场兴趣缺缺,称为“年轻人的小打小闹”。

柳净微早就想对华诚臃肿的人事方面进行改革了,可惜都被伯父以“过于激进、不念旧情”为由,游说了董事会的老人打压她。如果不是老董事长的余威和她这几年做出的成绩,恐怕职权都得被撸掉一半。

柳净微在华诚的处境也只比凌楚谦好一点,还不到和伯父分庭抗礼、抢班夺权的地步,因此回回都只能忍下。

这次两人联手,借助凌楚谦的发难,换上两三个少壮派,暂停那些伯父授意姑父主管、投入资源与凌氏合作但利润有限的项目,让华诚迈开转型的坚实一步。

董事会的家伙一向只认钱,不怕这回他们不站在两人这边。

柳净微那里一准备好,凌楚谦就安排人一封举报邮件捅到董事会上,不好直接针对柳姑父,可谁让他有个狐假虎威的亲信呢,小辫子不要抓得太容易。

究竟柳净微要怎样引导柳家掀起她想要的波浪,横竖凌楚谦是管不着,反正她到凌之扬办公室转了一圈,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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