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完后，凤瑾便不再开口，而是紧盯着姜籍，等着他开口。
御书房内彻底安静下来，一时间落针可闻。
最终，姜籍抬眸对凤瑾说道：“陛下既然假充皇子登上了皇位，如今何必将这天大的秘密告知老臣？”
虽然是这样问，但他心底里却已经知道凤瑾的打算了。
这位皇帝陛下已经坐上了皇位，等到岭南与西南二藩平定之后，这江山便算是安稳了。
她不甘心当一辈子男子！
她要以女儿身，光明正大的坐稳这皇位！
“先生心如明镜，何必要让朕把话说透？先生虽不喜欢朕，但朕却总想着年少时与先生的师生之谊呢。”
“陛下……”
凤瑾轻声问道：“先生，您会帮朕的吧？”
姜籍没说话。
凤瑾继续说道：“先生一生为国为民……即便先生不在意朕，也要为天下百姓想想吧？”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三纲五常几乎是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姜籍的手在抖，可他心里却清楚，凤瑾说的都是真的。
只要陛下皇位动摇，这西诏的江山当真会大乱！
最终，姜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眼看着凤瑾说道：“陛下将这些话说给老臣听，又是为了什么呢？”
“先生应该心如明镜才是。”
凤瑾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如今朝中对朕无嗣之事，颇有异议，朕总不能守着这个秘密到老吧？先生在朝中颇有声望，届时还请先生为朕说两句好话。”
换句话说，即便她是女儿身的秘密被人所知晓，姜籍也只能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
凤瑾今天之所以突然说这些，无非也就是提前打个预防针罢了。
姜籍抬眼看向凤瑾。
“陛下是无可奈何，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闻言，凤瑾也没否认，而是直接说道：“谁没有私欲？先生您就没有吗？”
姜籍被问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凤瑾却完全没了先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模样，而是对着姜籍微微颔首。
“西诏的江山百姓，以及朕的身家性命，朕今日全都托付给先生了。”
姜籍一句话都没说，给凤瑾行过礼之后，就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凤瑾虽然没见他表态，但心里也知道，姜籍这是妥协了。
姜籍这种所谓的高洁之士，或许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却一定不会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做赌注。
就像是当初凤瑾威胁景寒川一样。
自认为品行高尚的人，心里总是有更多的顾忌。
姜籍回去之后，便马上向吏部告了假，谁都没见。
就连景寒川察觉到不对，出宫去姜府，也被拦了下来。
景寒川找上凤瑾的时候，凤瑾刚跟朝中将领们开完动员大会，把自己削藩淮南的事都摆了出来，自信满满的吹了一通牛逼，这才算是安了这些人的心。
此时此刻，御书房里。
凤瑾刚坐下喝了一口茶水，抬眼就瞧见了景寒川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又怎么了？”
凤瑾笑意吟吟的问道：“谁惹咱家淮南王殿下不高兴了？嗯？”
景寒川顿了顿，说道：“陛下是……将当年的事，告诉姜老先生了？”
“不然呢？”
凤瑾也知道景寒川能猜到这事儿，因此并未隐瞒。
“姜太傅是个明白人，不会让朕难做的。”
景寒川：“……”
其实以景寒川对凤瑾的了解。
凤瑾对姜籍说了什么，他都能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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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两人同时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先说话。
凤瑾是真的不在意，毕竟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算是姜籍对她再不满，也不可能拿西诏的江山百姓开玩笑。
而景寒川心里想的则是，他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说出这件事，才能让凤瑾不生气。
凤瑾坐在椅子里等着景寒川说话，等了半天都没见他开口，这才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景寒川，你到底想说什么？”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景寒川直接跪了下来，对着凤瑾深深叩首。
凤瑾：“……”
“臣求陛下，来日无论如何，留先生一命。”
“啧。”
凤瑾轻哼一声，一双狭长的眼睛缓缓眯起。
“这事儿朕心里有数，你操什么心？若是姜籍真的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你以为朕会将这件事告诉他？”
“臣知道，只是先生是个极为倔强的人，若是有哪里冒犯了陛下，也还请陛下看在先生一生为国为民的份上宽恕他。”
“行了，朕知道了。”
凤瑾起身，亲自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又有些不满。
“景寒川，在你眼里，朕就是这么拎不清的人？真是服了你了。”
景寒川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凤瑾浑不在意的说道：“这朝中的人如何安排，朕心里比你清楚，只要姜籍不带头谋反，朕不会动他。”
“臣，多谢陛下。”
凤瑾笑了笑，“姜籍的确是老顽固，但也不是非死不可的人，你不必担心朕会这么轻易的把人给杀了。”
景寒川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自己究竟该说什么，最终只是谢恩。
第二日，镇国公就进宫，请求凤瑾带张子煜出征，凤瑾当然也不在意，直接应了下来。
御花园里，凤瑾面带笑意的看着景芸霜。
“永昌郡主，朕今日托了太皇太后的名头召你入宫，你应该知道朕想要说什么吧？”
景芸霜低着头，低声说道：“永昌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一听这话，凤瑾瞬间就笑了。
“永昌啊，你与朕兜什么圈子呢？”
她缓缓的说道：“朕马上就要离京了，朕希望离京之后，这京城里能安稳无恙，你帮朕盯着镇国公府吧，若是镇国公有什么异动，你就传个信给沈潋，沈潋自会处理。”
“是。”景芸霜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
凤瑾都被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景芸霜当然没有反驳的余地。
景芸霜犹豫了片刻，“陛下来日会立后么？”
她问的是来日，而不是如今。
凤瑾想也不想的笑着说道：“不会，朕来日也不会立后。”
景芸霜又问道：“西诏江山何以为继？”
凤瑾脸上笑意更盛，“这是朕该操心的事，不是么？”S 2 3 u s.ćőm
闻言，景芸霜一顿。
“臣女知道了。”
“你能明白就好，朕今日既然在这里与你说了，就绝不会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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