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的人回来得很快。

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捧着撕碎的布条,还有一整块床褥,回到中堂。S 2 3 u s.ćőm

布条和被褥上,都有斑驳血迹。

那血量不大,像是不留意被蹭上。

搜查的兵士道:“禀王,这些布条,是系在床头柱子上的。有许多条,全部解下来后,就是这些了。”

他捧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的布条许多皱成一团,很明显,是曾用它勒过什么东西,才会如此。

桑延双眼冒火。

而周围其他人,在听到“系在床头”几个字时,便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

都是男子。

光是看这些东西,再结合先前桑延说的,两个男人和萧静姝都在房中一整夜的话,不必多说,便能在脑中勾勒出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来。

桑延紧咬着牙。

偏生又无法反驳。他要如何说?难道要说,自己没有参与?若这般说,楼麟必然会再仔细询问其中细节,到那时,他就不得不说出他看到的,屏风后韩兆和鸢娘的细节,那对鸢娘,大约是更深的羞辱。

萧静姝在韩兆身后,适时瑟缩了一下。

楼麟的目光从布条,移到她身上来。

“鸢娘?”

他眯着眼,叫着萧静姝的假名:“韩兆——”

韩兆知晓他的意思。

他只微顿一下,随即转身,握住萧静姝小臂。

萧静姝做出挣扎之状。韩兆皱眉,低斥了一声,而后将她袖子大喇喇卷起,再抬高她下巴,将她颈侧,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

萧静姝挣不过他。

她身上手上,鲜红的齿痕勒痕,还有染血的牙印,悉数暴露在中堂内,一众男人眼中。

皓腕瓷白。

更甚白雪。

在场的人,许多都是楼麟心腹,因着占领凉州等地日久,也玩弄过许多大良女人。但,眼前之人,却和其他那些大良女人,仿佛有所不同。

灯火摇曳之下,那雪白肌肤上的一点血痕,像是冰霜染了凡俗之气,柔弱高洁,如同堕仙。

更不用谈及颈侧。

那脆弱咽喉,被扣在韩兆手中。明明是加过易容泥土的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平凡,但此刻,那暴露出的一点姝色,竟让人忍不住想要知晓,易容之下,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孔。

桑延握紧双手。

手背上青筋暴起。

韩兆自然也感受到周围目光。

他眼神微暗,快速放下萧静姝衣袖。萧静姝做出一副受辱之状,转过头去。楼麟目光阴沉,在几人间来回睃巡。过了许久,他终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楼麟摆了摆手。

捧着布条的兵士旋即退下。

韩兆微微抿唇,已然明白,今夜这般,其实已经基本彻底消除了楼麟的怀疑。

许寿和他昨日在房中密谈,原本就不是秘密。

但他开始时故意避而不谈,便是为了引起楼麟怀疑。而等怀疑到达顶峰之时,他再亲手打破,这样得到的“真相”,会比他一开始就“坦白”,更能得到楼麟的信任。

世人总会更相信自己亲手扒出来的东西。

大良人如此。西夷人,亦如是。

而先前,楼麟会如此震怒,想来或许,便和他所提及的,豕牙族叛乱有关。

先前西夷军一路势如破竹,从无败绩。

但幽州一战,西夷数月来夺下的三个城池,立去其一。

楼麟本就刚刚统一各部,人心不稳。阿部族还有阿单狐撑着,但豕牙族,却是因幽州战败,又因楼麟不在凉州,登时起了异心。

比起许寿逃跑,这件事,是更让楼麟无法忍受的。

韩兆低下头来。

无人见得,他眼中眸光幽深。

楼麟现在,除了许寿的事,一定也还急迫地需要一场胜仗,来稳定人心。

如此,圣人和他回去的希望,便比之前,更大了。

他心中各色念头纷涌。

而正在此时。

楼麟在上首,微微示意。

立时又兵士上前,将中堂内许多人请走。

待请到桑延时,桑延迟疑一下,不愿离开。那兵士看楼麟一眼,楼麟微顿,随即点了点头。

这是默许桑延也留下了。

不过片刻,中堂里的人,已去了大半。兵士将大门关上,外面的凄风苦雨之声登时被隔绝。楼麟看着底下众人,出声:“此次去凉州,除了镇压豕牙族叛乱之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应当告诉各位。”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下首众人的反应:“那便是,之前派去大良的探子告诉我,大良的圣人,可能,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愕然抬头。

楼麟说:“那探子不知道我来了并州,所以得到消息后,就直奔凉州,所以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想来也是,按照大良圣人驻扎肃州第一日,就要和桑隼隔江喊话的行为,他都拿下了幽州,却竟然一次都没再出现,是不太合理。我那探子说,大良大营里,也有很多兵士这几日都没看见圣人了。很有可能,他已经死了,但是消息,一直被瞒着,不说我们,就是大良大军,也不知道。”

这探子,是楼麟亲自派去大良的。为了能够来往各地方便,便只扮作寻常大良百姓模样,到各处探听消息,偶尔,段舜渊会将消息用隐秘的法子传出来,告诉他。所以,那探子知道段舜渊从大良驻军后便决定要动手,但却不知道他何时动手,又是否成功。

直到两日前,探子许久没得到消息,怕事情有变,顾不得暴露,便假作送蔬果的汉子,到了大营门口,像一个看起来就憨直的兵士打听,说是有个叫段舜渊的大人,之前定了梨,要他送到兵营中,请那兵士帮忙通传。兵士没做多想,进去后不久便出来,说段舜渊前几日被毒虫咬到,已是不治身亡了。

毒虫之说,探子全然不信。但段舜渊身死,必然是真。他心中骇然,还想追问更多,但已有其他兵士过来,目光审视,望向他。

探子当时就紧张起来。

他强忍着心悸,假作遗憾,离开大营。到了拐角处,他不敢再留,抛下梨车,从车底拿出早准备好的另一身衣服慌忙换上,快步离开。他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后面有马蹄声赶来,那是一队大良兵士,发现不对,正在策马赶来。

再晚一点换衣服,他就会被发现了。

探子不敢耽搁。

他到了无人处,立刻骑马,抄近道往凉州去。在路上,他遇到了楼麟。探子将事情悉数禀报,楼麟知晓后,在心中盘算许久。

段舜渊死了。大营里无声无息。那么,便只有两种可能。

一则是,段舜渊刺杀圣人的计划被发现,段舜渊被杀,此事还未漾起波澜,便被压下。

二则是,段舜渊真的杀死了圣人,自己也身死。而为稳固军心,圣人的死讯,大良大将秘而不宣。

刚经历了一场叛乱。

楼麟心中渴望,是第二种可能。

但这件事,还需验证。若大良圣人未死,自己贸然进攻,或许会适得其反。

中堂内寂静无声。

下首众人,有人喜,有人惊,有人敬,有人畏。

烛火哔啵声传来。

楼麟口中还有方才茶水的苦味。

他说:“此事还未确定。但若为真,则对我西夷大计,益处甚大。大良圣人都死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打?!我现在需要的,是一队轻骑。我需要这队轻骑,以千人,做出万骑的声势,假装我们是在大举进攻幽州。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他们的圣人还不出来在军中鼓舞人心,那就能说明,圣人死了。那样,我们就能真真正正,再集结军队,快速杀大良一个措手不及。只是,此事危险。一千人,就去进攻大良大营,一定是历经生死,比平常战争都更凶险。我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勇士。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去的?”

他说着这话。

但目光却是看向韩兆。

经历了刚才的事,他对韩兆的怀疑,已经打消大半。

但此事要有人做。

若不是韩兆,就是别人。

比起让他的嫡系去那凶险之地,他当然是更倾向作为大良人的韩兆,自己回去,打大良。

而若无意外,韩兆此时急于表忠心,也应当主动请缨才是。

楼麟眯着眼。

而此时,堂下桑延犹豫片刻,随即往前一步,出声:“王,我愿去!”

桑延站出,众人都未想到。

桑隼眉头一阵狂跳,他低声喝道:“桑延!……”

桑延如若未闻。

他看一眼在韩兆背后的萧静姝,那一抹身影纤细柔弱,方才她被迫将伤痕和皮肤暴露在众人眼中时,瑟缩恐惧的神情,仿佛又落在他脑中。

那神情不激烈。

轻飘飘的。

却压得他胸口发疼。

她是喜欢自己的。

她向自己隐晦地求欢。隐晦地求救。

他是个男人,无法视若无睹。

桑延深吸口气,重复道:“王,我需要军功,请让我去偷袭大良!我武功不差,一定能活着回来。回来后,如果我军功足够,我想向王要一个恩赐。”

“恩赐?”

楼麟微微挑眉。

桑延低头。

他能听到,自己胸腔之中,心脏在急速剧烈地跳动。

他说:“我想请王赐给我,鸢娘。”

中堂内几可落针。

桑延心跳如鼓。

明明说之前,就在心里下好了决定,但说完这话以后,他心里,却突然生起一种近乎胆怯的情绪来。

这胆怯不是畏惧即将到来的战争。

也不是畏惧楼麟的询问,更不是畏惧桑隼的怒火。

而是畏惧萧静姝。

畏惧地不敢去看她,不敢看她的神情,不敢看她是高兴还是惊讶,是欣喜还是不舍。

他怕看到自己不敢看到的东西。

桑延的头埋得更低。

他单膝跪着,青年健壮的身体躬成一弯桥。那是一弯长成了的,可以为女人遮风避雨的桥。他埋着头,重复道:“求王赐给我,鸢娘。”

“鸢娘?”

楼麟笑了笑:“可你不是已经拥有她了吗?”

桑延和韩兆共同享用了鸢娘。

中堂里的人,俱都如此以为。

桑延咬了咬牙:“不是的,王,这样不够。我想请求王,如果我割下了二十个敌人的右耳,就请将鸢娘永远赐给我,从此以后,她只属于我一个人,别人不能占有她,也不能辱骂或者享用她,而我……”

他顿了顿,耳尖不合时宜,染上一点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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