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尔敢!”

萧迎之一声落下,陈王妃终是再撑不住,咬牙怒喝出声。

她声色俱厉,萧迎之却是微微一笑。他从容转头,对身侧那两个面如土色的侍女道:“你们还不上前,帮忙摁住母亲吗?”

“公子……王,王妃……”

侍女嘴唇惨白。

瑟瑟着,不敢动作。

萧迎之笑了一声。他叹口气:“母亲房中的人,原来竟这般无用。既如此,母亲身体要紧,这两个侍女不肯做,那就让儿子带来的这两个人,帮母亲施针吧。”

他说着话,挥手招了招。

他身后两个黑衣死士往前一步。

萧迎之喟叹道:“今日之事,事急从权。儿子这两人虽然都是男子,但母亲不用担心,母亲的名声,不会因此坏了的。只是这两个侍女,宁可让男子施为,也不肯帮忙摁住母亲。这样的贱婢,留着,也是对母亲无益啊。”

他话语从容。

他抬手,抽出腰间长剑。

长剑锋利,映出他阴鸷冷漠的眼。他端详那剑身一番,突然调转剑尖。

唰的一声。

是利器破空的响。

锋利剑尖直指向侍女,只差分毫,就要刺穿她的眼睛。

一股滴滴答答的声音,突然传来。

侍女急促呼吸颤抖着,裙下,已是濡湿了一片。

尿渍一滩滩涌下,在她脚底蜿蜒成河。萧迎之转了转头,轻声说:“儿子这就帮母亲除掉身边不忠之人。母亲说,好吗?”

陈王妃面色铁青。

她咬牙看着这个庶子,彷如今日,才真正认清他的面目。

萧迎之看着眼前一切。明明屋内昏聩,他的计谋也还未成,但此刻,看着陈王妃,一股难言的快意,在他胸中翻涌着。

他等这日,已然许久了。

他蛰伏在陈地,日日伏低做小,佯做寻花问柳之态。他从前最瞧不起纨绔,他熟读圣贤书,日日不辍,但却被陈王妃母子三人,逼到如斯地步。

他别无选择。

为了活,他只能将自己生生摁入污泥之中,在这绝望黑暗里,任由沼泽,一点一点将他吞食。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她大约没想过,原有一日,她的命,也会掐在他这不入眼的庶子手上吧?

萧迎之眼中血红。

有那么一刻,他竟有种欲望,便在此地,将陈王妃凌迟,让她日日痛呼,不得善终。

而他,便在一边将她血肉放入沸水,煮熟吞噬,食其肉,饮其血。S ② 3 u s.ćőm

身侧裘海宁似是察觉到他异样,不动声色往前挪一步,站在他身后。

“公子,大计为上。”

裘海宁低声说着。

萧迎之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暴戾的欲望。陈王妃咬牙,手背之上,已然一片青筋。

她望一眼那些侍女。

今日之事,萧迎之咄咄逼人。

她还不知他的目的。但此刻,她无以反抗,只待遥之回来,遥之回来……!

陈王妃眼神骤然低下来。

她道:“便是此人,要为我诊脉施针?”

“是。”

萧迎之颔首。

陈王妃不退反进。

她往前一步,坐在桌上,伸出一只手来,冷笑看向裘海宁:“既如此,便诊吧。”

陈王妃伸出一只手来。

那手莹白细长,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多年。

裘海宁面容平静,在她对面坐下,将一方帕子,放在陈王妃腕间。

他隔着锦帕感受半晌。

随即,他道:“王妃气结于心,殚精竭虑,郁气过多,不利肝肾。请容小人为王妃施针。”

他说着话,将先前萧迎之扎过的银针拿了过来。

银针锋利。

上面的血渍已被清洗干净。

裘海宁用锦帕捏住陈王妃手腕,随即,在她手指一侧,轻轻旋针刺入。

一阵刺痛。

一滴鲜血,从陈王妃手指中涌出。

裘海宁随即拿过桌上一只装了水的茶盏,放在陈王妃手下,那滴鲜血,顷刻之间,便滴入茶盏之中。

“|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你这贱婢!”

陈王妃骤然起身。

她伸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裘海宁脸上。

她指甲尖锐,裘海宁面上立时便被刮出道道血丝。

“你是在欺辱我不懂施针吗?寻常施针,都需扎入穴位,你刺入我指间,又是什么说头!萧迎之,你知不知道,就你今日如此,我便可让你被万人唾骂,便是你死,也和你那个短命的娘一样,得不到半点祭拜,只能荒山野岭孤坟一座,任由尸骨被野狗啃了,永世也难超生!”

“你说什么!”

萧迎之霍然转身。

他眸间血色翻涌,萧迎之突然上前,一把掐住陈王妃咽喉,他胸中戾气宛如再压抑不住,他怒声道:“刘氏,你,再说一遍!”

刘,是陈王妃母家的姓。

这些年,因着陈王妃庇荫,刘氏亦风光无两,即便在齐地,亦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陈王妃双眼暴突,呼吸困难。她脸上渐渐青紫,她抓着萧迎之的手,那指甲一道一道,在萧迎之手背上剜出刻骨血痕。

萧迎之呼吸粗重。

他眸中是刻骨恨意。便如下一刻,就要将陈王妃活活掐死。裘海宁疾步上前,低声道:“公子!公子!”

他的声音灌入萧迎之耳中。

萧迎之深呼吸着,手上力道慢慢松下来。

他面上猩红一片,竭力稳固着呼吸,他甫一松手,陈王妃的身子,便顺着墙,软软倒了下去。

她双目无神。

手捂着自己通红的脖颈。

过了半晌,她彷如才缓过气来,痛苦咳嗽了几声,有几丝血丝,顺着她唇角流下。

先前,从昨夜到今日到陈王妃寝室之前,萧迎之一直工于心计,步步为营。而方才,连续两次,萧迎之都是面色骇人,彷如要将陈王妃在此处便置之死地,不顾后招。

萧静姝眸色微深。

而此时,裘海宁已是示意着两个死士上前,安抚好萧迎之的情绪,而后将那乘着血的茶盏,端到萧静姝跟前。

他轻声道:“张公子莫怪。我曾在医书上,看到过一味偏方,说是若有身体康健之人指尖血滴为引,对陈王妃这样郁气凝结的症状,能有奇效。我观张公子身体适宜,不知公子可否也将一滴血,滴入这茶盏中,已做王妃药引之用?”

这理由冠冕堂皇。

但昨夜,才经过滴血认亲之事。裘海宁将茶盏赤裸端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萧静姝呼吸浊重。

她恰到好处颤抖着身子,慢慢将一只手抬起。

那手骨骼瘦削。

裘海宁微微一笑,将长针扎入萧静姝指尖。

噗嗤一声。

皮肉被刺破。

一滴血,落入茶盏之中。

萧静姝僵硬低头。

只顷刻,两滴血纠缠蔓延,彻底融作了一处。

裘海宁微微笑着。

他道:“是了,方才我忘了和张公子说清楚,那作为药引的血,最好是骨肉血亲的血滴,用处,才能至最佳。”

他轻声细语说着话。

而萧迎之此刻也如渐渐平静下来。

他冷笑一声,上前两步,将茶盏从裘海宁手上拿过,重重放在陈王妃跟前。陈王妃惊魂未定,望着茶盏中的血滴。

萧迎之阴冷一笑。他道:“母亲,都说滴血认亲,儿子好心为您请人施针,只是不妨,您的血,为何却会与儿子府上的张原张公子,融在一起呢?”

他声音低哑。

陈王妃不可置信抬起头。

她脖子上还有通红勒痕。她道:“萧迎之,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

话未说完,陈王妃声音骤停。

裘海宁已是对着萧静姝轻推一把,让她趔趄一步,正到了陈王妃跟前。

室内本就昏暗。

方才,萧静姝又一直在角落之中,被阴影笼着,陈王妃目光曾扫过她,却未看清她的面容。

而现在,萧静姝被推出。

她如今的脸,猝不及防,全然显露在陈王妃目光里。

陈王妃呼吸骤停。

她不敢置信,看着萧静姝。下一秒,她失声叫出:“萧——”

才喊出一个字。

她已赶忙捂住自己嘴唇。

她目光惊疑不定,满是恐惧。她脑中嗡然,心跳如鼓。怎么会?!遥之和静鸾在长安好好的,那便说明,他们的计划应该是成功的,那原先的圣人萧远之应当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完好无缺,出现在陈地,出现在萧迎之身边?!

顶点言情小说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仇敌更新,第96章 是生?是死?免费阅读。sS 2 3 u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