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了。
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驼背很严重，几缕灰白的头发松散开来垂在耳边，有那么一丝的凄凉感。
“陛下真的老了。”
齐弘大儒不知何时站到了李敬的身侧，轻叹一声。
李敬赶紧转过身子，躬身行礼，道：“多谢老师，多谢王司业。”
齐弘大儒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们这俩糟老头子能帮你的不多了。”
“哈哈，既然你有凌云志，那老夫便帮你铺开通天的路......这不只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儒家的未来。”王司业仰首，笑的格外洒脱。
李敬心里清楚，今日二位大儒这般帮自己也是放弃了后路，若是李敬做成了这件事，大家都安好。
若是李敬失败了，老皇帝不会再让这两位大儒活着，今日他们已经将这几十年的情分都用尽了。
甚至还会有更多的儒家弟子因此遭罪。
李敬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别有太大压力，”王司业似是看透了他的内心想法，开解道：“大家都在赌，我们在赌你能赢，陛下在赌江山社稷，太子......他在赌你不敢！”
“但等到陛下回宫之后，恐怕太子殿下就会得知你来京的消息，搞不好明日朝会之上弹劾你的折子就漫天飞了。”
“狐女能帮太子收买一部分人心，但绝不是全部，他若没有些许的本事早就完蛋了......不要轻视任何人，这点你要记在心里。”
“学生谨记。”李敬抱拳，再行礼。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日又瞒着老刘干了这么大的事，回去少不得被他唠叨几句，想着就呱噪。”
王司业伸手掏了几下耳朵，一步踏在半空之中，人影已经不见。
“四品天地大儒啊......”齐弘大儒看着王司业的身影消失，言语中多是有些羡慕，“为师今生无望达到老王的高度了。”
“老师说笑了，学生觉得您现在正当年呢。”李敬搀扶着齐弘大儒的手臂，师徒二人回了书房。
李敬给齐弘倒了杯茶，指着墙上的画问道：“老师，这幅画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若没有这幅画，陛下不会这么轻易松口的。”
老皇帝从进入书房那一刻起眼睛就搭在这幅画上再也挪不开了，包括与李敬谈话的过程中，也不停的看着这幅画。
可以说今天能说服陛下，齐弘大儒临时换上的这幅画功不可没。
“哈哈，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齐弘大儒得意的笑着，抿了口茶。
皱起了眉。
“学生忘了，这是刚刚给陛下喝的那壶苦腥草，我马上让管家给换一壶好茶。”
齐弘大儒伸手拦住了他，说道：“就喝这个吧，挺好......你想知道这画里的人是谁吗？”
李敬靠近了仔细观瞧了许久，说道：“我依稀能辨认出画中似|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是有陛下，老师，王司业......都是年轻时的模样，其他人看不出来了。”
齐弘大儒点头道：“看不出来就对了，那是因为其他人都死了。”
李敬一愣，转过头来，莫非......
“呵呵，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就是被咱们的皇帝陛下亲手杀的。”
“你看左手边那个俊俏的青年，还有右手第四位那个紫袍青年，这两个都是陛下的亲弟弟......”
“再看坐在老王身侧的那个人......”
李敬听着齐弘大儒给他逐一介绍着画中的人，心惊肉跳。
再看画上的桃花灼灼......这鲜艳的颜色，竟是用画中人的鲜血染成，这才如此灿烂。
“皇家的冷漠比你想的还要冷一些......我今日挂上这幅画就是告诉陛下，放下他心中的那丝父子亲情，你当初做的事可比现在狠的多了。”
“不过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哈哈哈。”齐弘大儒的笑声更加的得意，这次他可是把圣意揣摩的一清二楚。
仅靠一幅画就帮李敬闯过了这一关！
“多谢老师。”李敬再施一礼。
齐弘大儒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多说一句，陛下前段时间已经起了换储君的念头，不然今日也不可如此顺利......只能说你运道不错。”
“还是那句话，能帮你的事情不多，后面的路更加崎岖，还得靠你自己走。”
“学生明白。”李敬轻声应道，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幅画上。
别管明日受到怎样的弹劾，老皇帝都会看着他与太子斗一场，只有赢的人才能有资格继续谈条件。
李敬在闯关，太子何尝不是？
......
镇抚司。
哪怕此刻灯火通明，也透着一股阴冷。
李敬还是来见李茂茂了。
不，李茂茂只是个马甲，他现在见的是梁国三皇子魏承予。
“你在这里呆久了，身上的气息也变了许多。”李敬看着正在挑灯夜读的魏承予，轻声笑道。
他们二人曾在南书房外面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魏承予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阳光，潇洒。八壹中文網
但此刻他英俊的脸上却是多了些沉静。
“林楚，你这么晚才来，可让我好等。”魏承予放下手中的书，哈哈笑了起来，他料定了今晚李敬会来。
而林楚是李敬一直在用的马甲，此刻魏承予点破此事，算是在笑话李敬，也是迅速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人在江湖，小心驶得万年船。”李敬抱拳，笑道：“下官李敬见过镇抚司指挥使大人。”
“哈哈，咱们就别客套了......”魏承予站起身拍了拍手，所有的门窗应声紧闭，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就敞开了说吧。”
李敬只是想杀太子，不能与所有人为敌，哪怕他心中并猜不透眼前这位三皇子的城府，但此刻也必须相信他。
“我今晚见了陛下。”李敬平静的说道。
三皇子魏承予苦笑一声，说道：“想的到......但我想不到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父皇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我准备明晚动手。”
李敬没有回答魏承予的问题，而是继续平静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魏承予皱起眉，语气中多少是有些慌张的问道：“明晚？时间是不是紧了些？你都......准备好了吗？”
李敬轻声笑了起来：“我虽是个读书人，却做尽了莽夫事，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宁蹈血死，不太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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