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满是裂纹的三足炉一下就吸引住了牧乔的目光。
“哥窖！”
只看了一眼，他便惊呼出声。
主要是“金丝铁线”的外观特征太明显了。
所谓的金丝铁线，又叫“鳝血”，是宋代哥窑最主要的一大特征。
由于瓷胚和釉膨胀系数不同，焙烧后冷却时釉层收缩率大，瓷器釉面上便会出现一种自然开裂的现象。
其纹片如网交织、裂而不破。
大纹为“铁线”，颜色较深，大纹中套的小纹为“金丝”，颜色较浅。
牧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将这只三足炉捧出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吴至瑾极有眼色地递过来一只高倍放大镜。
高倍放大镜下，三足炉的釉面润泽如酥，釉中气泡密集，犹如一个个的小珍珠堆积在一起。
这就是哥窖的“聚沫攒珠”！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珍珠般的气泡，使射入釉层的光线产生散射，釉面才会呈现柔润如玉的质感。
观察了好一会，牧乔才放下放大镜，再次用肉眼仔细地鉴赏起这只三足炉来。
黑胎开片，紫口铁足，釉色灰青，纹线为黑黄相间的“金丝铁线”。
怎么看都像是一件真品。
但牧乔仍然不敢下结论。
毕竟华国人的仿造能力砇强了。
不说现代造假，从明代到清代，一直有人在仿哥窖，官窑民窖都有。
以牧乔的水平，根本看不出来这究竟是哪个朝代仿的哥窖。
“吴老，这到底是哪个时期的？”
看了半晌之后，牧乔才问一旁的吴至瑾。
“这个三足炉我们几个都看过，认为它是到代了的。”
“从哪些方面来看？”
“先说开片。”
吴至瑾在牧乔旁边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拿过炉子，指着上面有裂纹说道：
“哥窖的裂纹与众不同，密而不疏，曲而不直。”
“你再看这铁线，颜色发黑闪蓝，带有对外扩散，但金丝的铁线两种纹路各行其是，互不相干。”
“元明清时期仿制的哥窖，其金丝铁线交织在同一张网纹线上，其铁丝也显得发黑。”
“与早期传世哥窖上的铁线发黑闪蓝有明显的不同。”
“咱们再看口和足，口沿处釉层较薄，显露出来的颜色就是比黑胎稍浅的紫色，底足无釉处则呈现胎本身的颜色，这种颜色非常特殊。”
“所以，这只三足炉不可能是明清时期的仿品！”
吴至瑾放下炉子，肯定地下了结论。
牧乔却又问道：“可不可能是现代高仿的呢？”
“不可能！”
吴至瑾摆了摆手：“现代仿品因年代不够，釉面都有一层贼光，如果作旧，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现代仿品釉面的光看起来不自然，不可能出现传世哥窖上的酥光，也不可能出现明清仿品的宝光。”
“另外，传世哥窖的金丝铁线，像铅笔在宣纸上画的线一样，有自然的晕散。”
“现代仿品的金丝铁线，则如圆珠笔画的线条，比较生硬，而且没有自然晕散。”
“排除了元明清和现代仿制的可能，那它只能是宋代的传世哥窖！”
得到吴至瑾如此肯定的答复，牧乔一下就兴奋起来。
“多少钱收的？”
“8千，这种大开门的东西，捡不了漏。”
吴至瑾边说边把三足炉放进了保险柜，“这也是阿昆的兄弟到乡下去收来的，要不然到我们手上，价格最少还得翻一番。”
9千块买一件南宋哥窖三足香炉，这还不是捡漏？
这玩意放上一二十年，价格绝对能上8位数。
“回头给阿昆和收货的人，一人发1000块钱奖金。”
“老板，我的就不用了。”站在旁边的周阿昆连连摆手说道。
牧乔也不勉强，“你要是不要，就拿去分给收货的兄弟，让他们以后跑勤快点。”
“只要收到好东西，我不会吝啬奖励的。”
紧接着，吴至瑾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几样东西。
一只南宋官窑青釉三足洗，一块唐代缠枝花卉青铜镜，一只明钧瓷窖天青釉花盆，二十多枚战国刀币……
其中两件造型奇特的青花瓷器引起了他的注意。
器身如筒，工字型，上下折沿，口底相通，上面绘着花卉纹路和阿拉伯文字。
牧乔实在想不出这东西有什么用途。
“吴老，这玩意，不会是个摆件吧？”
“这个啊……叫做明永乐青花梵文无挡尊。”
说起这件瓷器，吴至瑾额头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目前并没有一个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青花无挡尊存世量极少，非常珍贵！”
牧乔点了点头。
明永乐的青花，当然珍贵。
而且它现在的价钱也不低。
吴至瑾从古玩贩子手里收这一对无挡尊，总共花了28000元。
“送货来的是以前就认识的一个古玩贩子，他开价要两万八，我没还价，就给了他两万八。”
对于吴至瑾的做法，牧乔表示很赞同。
做古玩生意，最重要的是信息和渠道，该让别人赚的钱一定要让他赚到。
要不然即使当时成交了一单，后面他觉得吃亏，很有可能就不会再和你打交道。
相反，和古玩贩子搞好关系，让他觉得满意，他就会源源不断地给你送货过来。
“以后就按这样，只要是真东西，价格高点也无所谓。”
吴至瑾呵呵笑道：“我还怕老板不理解呢。”
“这有什么不理解的？出手大方一点，才能收到好东西。”
“要是小气巴拉的，人家有好东西第一个肯定不会想到你！”
说到最后，吴至瑾又提到了一个问题：如何保存这些古玩。
现在古玩店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由于种类、质地不一，性能有别，保存的要求也不一样。
吴至瑾的建议是采用恒温恒湿保存柜。
“这种保存柜市面上没有卖的，我去申城博物馆打听了一下，需要定制，而且价格不菲。”
“那就去定制！”
牧乔连价格都没问就同意了他的建议。
再贵的保存柜，难道能贵得过那些古玩？
更何况现在的牧乔，是真的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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