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哀家并非相信那鬼神之说,只是司监正史这般振振有词,他也是司其职,尽职责罢了,哀家……”太后还待说,就被新帝冷冷打断。

“何人的话母后都要信么!

这天象之事本就不是什么素来有根据的!

江湖骗子!

若是这天象之事靠谱,以后坐在这皇位上的,便不是朕了!

现在,朝臣们只需要好好禀报正事!”

皇帝也清楚,太后的话,其实就是身后王氏的意思,他们想要拿捏他这个新帝,扶持大皇子为储君。

自己才刚登基,他们就打起了这主意,着实是目中无人了些!

护国长公主的驸马也是!

打仗行事从来不按照他的圣旨来!

简直是反贼!

“这翅膀硬了,丝毫没有半分尊敬太后的样子,当真是蹬鼻子上脸!”兴昌侯王奕低声冷冷嗤笑道,实则是先帝驾崩之前,竟然还是选了这个卑贱出身的皇子,而非王氏力捧的废太子,让王氏如今被动不已。

明明一年前,年仅十岁的废太子健康聪颖,半岁就已经开始学话,聪慧远胜如今的新帝,也有着祥瑞之胎的说法,人人都知道废太子最有可能一争龙椅,谁料先帝还是将皇位留给了新帝。

“王兄悄声些!

好歹陛下也是养在嫡后名下,先帝到底是知道新帝路得走长远,所以为新帝殚精竭虑,不是给你们留了后路吗!

你们王氏也算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了!”一边的庄太傅老神在在,半是嘲讽半是劝告,王氏没少仗着姜贵妃的势对付庄家,庄太傅自然是心怀不满的。

在庄太傅眼里,新帝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连自己的后宫都没办法平衡好,甚至于任何一个嫔妃的谎言都无法识破。

随便一个女子掉个眼泪苦苦嘴,新帝就信了,这般品性,如何治国。

太后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养子靠不住,只能自己先撑着了,等大皇子和十皇子长成,就不用操心了。

只是新帝登基也半年了,至今还没有动心思立储,急得姜太后团团转。

姜太后送了很多美人进宫,不是为了分姜贵妃的宠,而是为了多多生一些皇子。

只要后宫里的皇子大部分都能被他们掌控,那样无论是哪个皇子被立储,只要不是三皇子,都对他们有利。

“陛下今日去了哪个宫?可有临幸哪个宫人?”

太后看着手里的彤册,只觉得头疼不已。

毕竟知子莫若母,养母也一样,这些人肯定是没能进了儿子的眼,所以才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消息。

只是先帝新丧,这个时候大选秀女也不合适。

“太后娘娘您莫要叹气,如今您已经是一国太后了,何愁那些个杂事?

等陛下为咱们皇室开枝散叶,枝繁叶茂了,便都好了。”

一旁的宫人小声劝道,还是安抚不了太后烦躁的内心,她最近一直做噩梦,梦见皇帝被人砍下了头颅,还被万民唾骂。

那个梦那么真实,真实到她每次醒来都有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就好像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了自己眼前。

“皇帝性子太过心软,无论是谁,说什么他都信,稍微被人强硬一些,或者是温声软语纠缠一下,就改变了主意。

原先哀家只是以为他年纪小,以后长大一些,磨练了也罢了,还是太傅说得对,三岁看老,如今看来是改不过来了,只能任由他沉溺在那后宫一群妃嫔的蛊惑里,也不敢将所有政权都交到他手里。”

太后何尝不知道朝臣们觉得自己牝鸡司晨,想要谋夺皇权,但是就算是如此,自己也得守住了,先帝膝下子嗣不丰,姜太后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如果换了皇三子继位,这江山就真的可能改姓王了。

“哀家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哀家只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完成生育皇子的任务,只是他雨露倒也均沾,后宫就是一直没什么动静……”

“禀太后娘娘!徐太医来报!后宫白贵人有喜了!”

正说着,慈宁宫外就传来一声喜报,将周太后惊得站了起来。

“太后娘娘,您大喜啊!白贵人已经身怀有孕三个月了!徐太医已经确诊喜脉了!”

小太监讨喜道,带着徐太医都

此时的喜悦占据了她的心房,她似乎看到了燕国的希望。

“是吗!太好了!传哀家懿旨!封白贵人为祥嫔!赐居咸福宫!”

周太后心下是满满的喜悦,这孩子无论男女,起码证明新帝的身体没问题,那之后要多少孙子没有?

只要稳住了,熬过了现在艰难的时期,后面就会越来越顺。

此时的京郊外仅十五里的山崖——

“夫人!您哪里不舒服?可是伤着了?您把武器放下!仔细伤着了自己!”

孙嬷嬷扶着华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将自己的外衣接下来垫在了华氏身下,只是几息的功夫,华氏裙摆上就是一片血了。

“这可如何是好!接生的婆子在另一架马车上!如今也找不到人!怎么办……”

孙嬷嬷急得团团转,想喊人又怕招来那些敌兵,回京述职的时候人本来就带的不多,报信找救援的士兵人又还没回来,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嬷嬷!你别转了!先于我找点干净的帕子,一会儿给孩子擦一下血迹……”

华氏强忍着剧痛,她也很慌,毕竟是头胎,可是这个时候慌张没有任何用,她甚至不敢喊出声,怕招来敌兵,只能忍着宫缩的痛感死死咬着唇。

元振那边人数相差太多,又是被埋伏,对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着实是一番苦战,如果不是元振临危不乱恐怕就要被一锅端了。

“将军!夫人不见了!属下只看到孙嬷嬷跟着!”

士兵艰难开口提醒道,从刚才元振叫他护送两个女眷开始他就一直跟着华氏主仆二人,没想到被几个敌兵缠斗一会儿就跟丢了,没办法只能先回来禀报。

“放你娘的狗屁!那么大的一个人你跟老子说看丢了!哪里跟丢的!赶紧去搜!”

元振听到华氏人不见了,心里就开始紧张起来,面对敌兵的攻击,一时不察被胳膊上划了一箭,顿时染红了肩上的披帛。

“先把这些人逼退!将火油拿上来!若是不行便跟这些王八羔子拼了!”

元振只知道,拖得越久,自己的妻儿就会受到越大的伤害,这个时候并不去管如何保命,只是要将所有敌人都屠尽,给华氏除掉一切生产可能带来的外来危险。

“放火!今天这些狗东西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镇北军回来述职的队伍被人埋伏了!来两队人!速速与我去救人!”

而京城这边,镇北将军府收到元振一行人被埋伏的消息,所有受过训练的练家子都冲了出去,西郊大营那边也知晓了,连同卫岫山也得到了风声,带人派了两支队伍赶了过来。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您是不是不舒服?”

卫家的大少爷卫厌箴被奶娘抱在怀里,四岁的孩子眼底都是疑惑,只是他不敢上前亲近有些魔怔的曲氏,只能用稚嫩的声音试图引起曲氏的注意。 “为什么!我的孩儿就要活不过五岁!命贱至此!那贱人却肚子里爬出来个健康的儿子!夺走了我夫君的宠爱!婆母的偏心!要我被那老东西嗤笑是不能生的!要对着别人的儿……”

曲氏毒辣的眼神扫过奶娘怀里的卫厌箴,他还是府里的嫡长子,自然是好吃好喝地待着,满府上下到底还没人敢苛待他,可是这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女儿活不过五岁……

“夫人!夫人!您糊涂了啊!大少爷就在这儿呢!您清醒点!”

曲氏的奶嬷嬷死死拉着曲氏的衣摆,害怕地捂住了曲氏的嘴,生怕她最后一句话被隔墙有耳听了去,对着还青春貌美的曲氏苦苦劝道。

“郊外承安寺香火旺盛,一直都很灵验,夫人若是担心小少爷,咱们去捐点香油钱便是了!或者找一个高僧,咱们给小少爷改改命数!”

曲氏的奶嬷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也知道些民间流传的法子,便低声劝道,终于让曲氏恢复了些理智。

“承安寺?管用吗?”

曲氏似乎清醒了过来,也不看慌张的卫厌箴一眼,一把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奶嬷嬷,猛地站起来。

“不管有没有用……来人!备轿!我要马上去承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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