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脱捂着脖子在旁边看戏,远处的阿城没有走,他也就不怕夏正阳无法脱身。不过看夏正阳那泰然自若的样子,蒙脱觉得不用阿城出手,他也能全身而退。

刚想到这里,一个士兵就落在了蒙脱脚边。看着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士兵,蒙脱好心的往后退了两步,给他让出更多的地方。

眼神恨不得杀人的纳乌看了一眼地上的士兵,大喊一声拿弓来,然后蒙脱就听到他身后的侍卫小声说出来的匆忙忘了拿将军的弓箭。

阿浮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一听大哥要取弓箭,她立刻哭喊起来:“大哥不要杀红衣哥哥,是红衣哥哥救了我,要是没他,我就被坏人吃啦,大哥不要杀红衣哥哥!”

蒙脱默默捂着自己可怜的耳朵,然后再往后退两步,免得被那小祖宗喊成聋子。

纳乌捂住妹妹的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确实晚了,接到魏堂通知的赤乌卫已经在大将军府外集结完毕,现在就算纳乌想放那小子一面,赤乌卫也不会放过他。

蒙脱趁纳乌不备一掌将他劈晕,他不忘把阿浮接过来抱在怀里,“阿浮呀,想救红衣哥哥……”

“自己倒还是我帮你?”

蒙脱哄孩子的话还没说完,夏正阳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他还没把白眼翻完,旁边拿刀指着他的侍卫就自己躺在了地上,“我自己晕。”

夏正阳把阿浮抱过去放回到纳乌怀里,然后又对蒙脱说:“你也躺下装晕。”

阿浮往大哥胸口一躺,眼睛一闭,嘴上不忘说:“红衣哥哥好厉害,不仅把吃人的怪物打跑了,还把大哥他们都打死了,我害怕自己吓晕了。”

蒙脱再次翻了个白眼,他小声对夏正阳说:“外面已经被赤乌卫包围了,你赶紧让阿城带你走,他在……”

夏正阳按下他的手,“我得去外面露个脸,不然这里面的事情解释不清楚,而且还会牵扯到你。放心吧,我能应付。”

“你不知道……”

夏正阳再次把蒙脱抬起的手按下去,“我知道,赤乌卫是加帕的爪牙,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蒙脱想找阿城把人带走,但他发现阿城不知何时不见了,而夏正阳已经起身离开了。

越想越不放心的蒙脱使劲掐了纳乌一把,疼得他瞬间就惊醒了,还不等他发难,蒙脱已经抱走了阿浮。

“你今天救不了夏正阳,你跟你妹妹也别活了。”

纳乌抓起身边的刀就去追蒙脱,一直追到大门口,然后他跟蒙脱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了。

死不瞑目的魏堂胸口插着一把刀,这把刀将他钉在大门对面的影壁上,鲜红的血蜿蜒而下,将影壁上嚣张的狼头浮雕染成血色。

在他脚下横七竖八倒着十几个脖子被割开的人,红到发黑色的赤乌面具散落在地,露出一张张毫无生气死不瞑目的死人脸。

剧烈摇晃的火把,随风乱舞的灯笼,越聚越多的鲜血,越倒越多的死尸,还有那个如火蝴蝶翩然飞舞的少年,以及他头顶那轮清冷又柔和的满月。

不知是谁先发现,不知是谁先喊了第一声,难以名状的恐惧迅速在拥挤嘈杂的街道上扩散。

“黑羽蝶,好多黑羽蝶,他身边好多黑羽蝶!”

黑羽蝶,代表着死亡和灾难,只存在于刹罗人传说中的东西,也是最令刹罗人畏惧的东西。

杀意正盛的夏正阳没看到什么黑羽蝶,他看到了阿城给他打手势让他尽快脱身。

夏正阳果断收手,他踩着一个发呆侍卫的肩跳上墙头,几个纵越后就被阿城拉下墙头,顺势藏进了黑暗之中。

等追兵离开,阿城手一挥就给夏正阳换了身装扮,然后把他拎到了一条巷子里,说了声在这里等达达后就原地消失了。

夏正阳在那里没等多久,达达骑着马跟在一个人后面朝这边而来。夏正阳认识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他是纳乌和阿浮的父亲西图。

西图心急去察看儿女的安危,根本没管身后跟着的达达,于是夏正阳和达达在巷子口进行了互换,夏正阳跟着西图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四处搜找的赤乌卫。

赤乌卫简单检查两人后就匆匆离开了,夏正阳跟着西图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血流成河的大将军府。

“爷,你没事吧?”夏正阳从马上跳下来,几步就跑到了蒙脱身边,激动的抓住他的胳膊焦急的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爷,那小子没对你又做什么吧?”

蒙脱反应也快,他气急的推了夏正阳一下,“我不是让你回去等我吗,你去哪儿了?”

“我饿了,我就是去找了点儿吃的,回去的时候跟宝珠说了会儿话,谁知道就被那小子趁虚而入了。”夏正阳还很认真的问:“趁虚而入是这么用吗?”

蒙脱气得抬手要打他,被旁边的纳乌拉住了,他一脸严肃的打量着夏正阳,问蒙脱:“你确定这个是达达?”

夏正阳没做任何辩解,只是给了纳乌一个大大的白眼。

蒙脱现在心累的很,再加上之前喝了酒,浑身难受的他只想尽快回去睡觉。这一天天的,真是糟心死了。

纳乌却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他说要感谢蒙脱的救命之恩,所以他们又被纳乌拉去酒楼喝酒。

两个人都不想应付纳乌,所以他们喝了两杯后就趴在桌子上装醉,反正没有人见过达达喝酒,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他的酒量到底如何。

找不到任何破绽的纳乌只能叫来赤乌卫,让他们把蒙脱和夏正阳送回宫。

送两人回宫的赤乌卫不想进蒙脱的寝殿,于是到了蒙脱寝宫门口后就把两个人叫醒,又找借口要搜查要犯离开了。

蒙脱和夏正阳你扶着我,我靠着你,晃晃悠悠往住处走,直到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蒙脱才小声说道:“你怎么把魏堂都杀了?”

夏正阳有些意外,“我哪里露馅儿了?”

“达达之所以不碰酒,是因为他在喝酒的时候胜负欲特别强,要是真的他,今天纳乌必须要喝到桌子底下去。”

夏正阳笑了笑,然后才说道:“杀了魏堂,算是给你的利息吧。”

关于是魏堂杀了蒙脱母亲这件事,夏正阳是无意中听到的,他也求证了,是事实,所以魏堂死得不冤。

蒙脱眼眶有些湿润,他不想让夏正阳看到这么狼狈的他,于是他找借口内急要解决让夏正阳在这里等他,他去去就回。

走到夏正阳看不到的地方,蒙脱擦了擦眼角的热泪,平复一下心情,一回头就看到一脸冷淡的阿城。

蒙脱拍着胸口,没好气的低声问道:“你有事呀?”

阿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让夏正阳离你的床远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还有事吗?”蒙脱还在为阿城在大将军府的袖手旁边和不告而别恼怪他。

阿城没说有没有事,他直接原地消失了,这么随心所欲的行为,弄得蒙脱实在没脾气。

|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缓了缓心情,蒙脱才去找等他的夏正阳。

两个人还没到蒙脱的寝殿就看到守在门口的两队赤乌卫,蒙脱还在猜测是谁来找他兴师问罪,推开门就看到月尊那张自己快死的衰脸。

蒙脱理都不理他,把装睡的夏正阳扔到床上后自己也躺了上去,把眼睛一闭乐得清静。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月尊走到床边,俯身去抚摸蒙脱的脸,阴恻恻的说道:“他的命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你们所有人的命都是我的!”

“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蒙脱闭着眼睛说道:“不夜城里的那位来了,他到底为谁而来,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给他找麻烦,不然你真的会死得很惨。”

月尊嗤笑一声:“我们的事情,他可没资格插手。”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蒙脱翻身背对月尊,声音带着笑意说道:“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我不会帮你收尸,你好自为之吧。”

月尊气愤的甩袖离开了,听到房门被重重摔上,蒙脱缓缓睁开眼,他眼中的杀意翻滚。

躺在床里面的夏正阳坐起身,先伸了个懒腰,准备翻身往床下爬的时候,蒙脱拦住了他,“干什么去?”

夏正阳指了指那边的小榻,“我去那上面睡。”

蒙脱伸手一拉把他拉回床上,“折腾一晚上了你不累吗,躺下赶紧睡。”

“阿城不是不让咱们靠近这张床吗?”

蒙脱直接把胳膊压在他的胸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夏正阳闭上眼睛,笑着问:“你会保护我吗?”

蒙脱默默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厉害,你怎么好意思问我会不会保护你。”

夏正阳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再厉害那也是只针对人,这个床的问题又不是用武力能解决的,我会害怕很正常,我想让你保护我也很正常。”

蒙脱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我一定会保护你,你赶紧睡吧,小心不长个儿了。”

“摸过我骨头的人都说我以后肯定高大威武、器宇轩昂……”

“闭嘴,睡觉!”

夏正阳听话的不再说话,很快他就沉沉睡去。

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平缓,蒙脱睁开眼,看到的是达达那张柔美精致的脸,蒙脱脑海里却是夏正阳挥舞长刀时锐气逼人的脸。

天下人都知道夏惠帝虽然昏庸无能,但却有张上天眷顾的好皮,蒙脱小时候见过一次夏惠帝,说实话,夏正阳长得跟他并不像。

夏惠帝太阴柔,夏正阳就像他的名字,他是耀眼的、阳光的、温暖的,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却养成这样的心性,这是他母亲的功劳,也是那个无私陪在他身边的男人的功劳。

蒙脱能想象的出来,十年后的夏正阳会是如何的英姿勃发,那时的他会更耀眼,那样的他会温暖更多的人,帮更多人驱散命运带给他们的黑暗。

“你可要做个好皇帝呀,”蒙脱轻轻拍了拍夏正阳的头顶,“你要是个好皇帝,我想尽办法也要让你长命百岁。”

被寄予厚望的夏正阳又陷入到那个梦境里,因为之前有了猜测,夏正阳这次听得更仔细,然后他就确定了,这些声音串联成了一件事。

某个部落里有一个会仙法的女孩子,这个部落里有一群人想攻打其他部落,他们就想让女孩子用仙法帮他们,但善良的女孩子拒绝了,她甚至拒绝为他们祈福。

后来这场战争失败,发动战争的男人将所有的一切推给女孩子,而愤怒的男人们终于找到发泄的理由,他们用尽各种办法凌虐侮辱女孩子。

再后来,那个发起战争的男人发现女孩子的伤口能自愈,他就想占有女孩子的能力,可女孩子不同意,那个男人就残忍的杀了她。

丧心病狂的男人为了获得他以为的能力,竟然将女孩子吞入腹中,这让女孩子的灵魂也被囚禁在男人的腹中。

夏正阳正在心里大骂那个男人畜生不如,忽然周围一片明亮,一位美丽的红衣姑娘站在他离他不远的地方,注意到他的目光,姑娘莞尔一笑。

远处又有动静传来,夏正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他正站在一位容貌娇媚神情却有些狰狞的姑娘面前,听她滔滔不绝的讲着什么。

“阿朵想利用你,我造了个假相骗她。”红衣姑娘走到夏正阳身边,看着远处有些癫狂的青衣姑娘轻声说道。

夏正阳看向被称为阿朵的青衣姑娘,他猜出了她的身份,但他还搞不懂这位红衣姑娘的身份,和她话里的深意:“她为什么要利用我,她利用我做什么?”

“阿朵就是西河部落的月神,我是附身在她身上的精怪阿鸢,”做了自我介绍的阿鸢转头看着夏正阳,神情肃穆的说道:“库里想得到的其实是我的法力,库里杀了阿朵还吃了她,我的魂魄跟阿朵一起被困在了库里的身体里,阿朵为了让我出去,她想骗你给我做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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