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戕?”

云落听到对面蕙妃的话后,不由微微挑了下眉。

蕙妃压了压唇角的水渍,眉心微蹙如拢着秋夜的寒雾,叹声道:“是啊,她以为被安排去了僻静的琼香楼,太后又一时生气不见她,便觉得自己和被打入冷宫没有分别。”

“她向来心高气傲,受不了这个委屈,便一段白绫魂归西天。”

“妃嫔自戕可是会祸及家人的。”云落道。

“是啊,”蕙妃感慨,“陛下很生气,哪怕有太后的求情,陛下也下令撸掉班家和宣德侯夫人庄家族人所有官职和抄家。不对,如今也不该再称宣德侯了。”

“且三代内不得入朝为官。”

其实比起前朝对巫蛊之祸的处理,以自戕论处,皇帝已是看在太后的份上从轻发落了。

只是死了一个班嫔,且还只牵连父母两族,三代内不得入朝为官罢了。

若真按巫蛊之罪论处,九族都得下去陪班嫔。

云落下意识松了口气,班嫔死有余辜,班家与庄家皆是门阀世家,手上沾染的鲜血早就不计其数,但总有无辜之人。

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跌落凡尘,有时比要他们的命还难受。

云落抿唇喝了口茶,看着从打开的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吩咐道:“这阳光愈发刺眼了,妙姝,你去将窗户关上。”

顿了顿,又道:“摇翠,你让人再去取两碟点心来。”

摇翠二人领命退下。

看着阖上的门窗,云落才又问道:“昨日蕙妃姐姐突然回宫,所为何事?” 蕙妃诧异扬眉,“妹妹忘了,本宫是因为你病重,才特意回宫调查的。”

“只是没想到,害妹妹的人,竟和谋害邓才人与小皇子的是同一人。”

因为班嫔身份特殊,所以蕙妃将她带回行宫时,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在请示皇帝之后,一路乘着马车进来的。

就是可怜了柳氏,平白添了一道罪。

虽然添不添,也都是死罪。

“那大皇子和陛下,又是怎么回事?”云落按了按眉心,“姐姐不要再同嫔妾打哑谜了。”

蕙妃掩嘴一笑,“妹妹是个聪明人,想来本宫就算不说,妹妹应当也猜得差不多了。”

面对蕙妃的试探,云落看着杯盏中沉浮的茶叶,轻声道:“姐姐是什么时候同梨妃联手的?”

说着,不待蕙妃反应,又叹了口气,“就是可怜了大皇子,怎么就染上痘疫了呢?”

云落也说得模棱两可,但蕙妃向来喜欢这般说话,当下就明白了云落的意思。

先说她和梨妃联手,再说大皇子染上痘疫,就说明云落已经猜到,大皇子本不该染上要命的痘疫,而是这中间出了纰漏。

毕竟大皇子是梨妃一手抚养长大的亲生孩子,就算为了能解禁,也不可能拿大皇子的命去做赌注。

于是蕙妃道:“妹妹想要班嫔再无翻身可能,本宫思来想去,只有死人才最听话。”

“但只有妹妹一人受诅咒,本宫怕她又被太后求情留下命来,所以让多做了个布偶。”

“可陛下身边守备森严,纵然是姐姐也难以下手。”云落接过话去,唇角微微带了点笑,“所以才与梨妃联手,让大皇子替父受罪。”

蕙妃赞许的点点头,“妹妹聪慧。”

“大皇子孝顺,早些日子就有偷偷的在月下祈福,祈求上天保佑父皇、母妃与母后,哪怕用他的命数去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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