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呀。”李定国的手掌轻柔地拂过朱媺娖的发丝,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怨,“定海侯和兴平侯都已经领兵出征了,何时才能轮到我呢?毕竟,我也是……”两蹶名王呀。

李定国那半真半假的埋怨之词传入朱媺娖耳中,她紧闭双眼,轻声回应道:“你就这般急切么?”话音刚落,她便睁开双眸,眼中满含笑意,仰头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眼眸中清晰地映照着他的面容,“若谈及北伐之事……又怎能缺少得了你呢。”

“臣……只是觉得……论及开拓疆土、定海封疆,臣或许不及台国公,但在两军对峙、决机于两阵之间,恐怕台国公并不如臣。如今台国公已获世镇台湾的殊荣,而臣却仍在此虚度光阴。”李定国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轻轻磨蹭着朱媺娖的额头,气息缓慢而悠长。

朱媺娖抬起手,顺着触感向上摸索,猜测应当是摸到了李定国的耳朵。

“唔……从长远来看,没谁比台国公更适合世镇台湾。”朱媺娖不好意思说台湾不是什么好地方,她给台湾设省,又把田见秀拉出来出任第一任台湾布政使,再给朱成功兼一个台湾总督,就撒手不管了。现在的台湾,不说鸡肋,性价比也没高到哪里去,哪怕有黄金水道,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地方。

连荷兰东印度公司都从来没有有效控制过整个台湾岛。他们的地盘就是以热兰遮城、赤坎城为中心的南台湾一部。

后来荷兰人在1642年占领了西班牙人在北台湾的两个据点圣萨尔多瓦城和圣多明各城,可只占了两个据点,无力经营周边地盘。

也就是说,台湾岛上大部分的地盘,都是“无主”的,要“思厥先祖父,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历史上的明郑,对台湾的实控也就从荷兰人手里抢来的那一点点地,明郑任何时期都一直想反攻福建,在大陆上实在待不住才去台湾,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反对,畏惧台湾的气候。

如果不是朱媺娖的权威足够,给朱成功的恩典也足够,让他跟打了鸡血一样,又拿世镇台湾作为胡萝卜吊着,说不定朱成功都投反对票。

天下熙熙皆往利去,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切根源的根源,都是利益。

台湾不是北方,不在辽东交血税就要在在九边交,不在九边交血税就要在江南交,这些道理大部分人都懂,至少在王朝前中期还是能做到。可南边就不一样了,古典时代南方一直威胁不了北方,更别说国境以南,海洋之南。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郑家还处于半军阀的状态,现在重要的不是利益,而是性命。战争成本急剧降低,朱媺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开疆拓土,朱成功一家得到了世镇的地盘,所有人都很开心,朝廷算一算没花多少钱,也就由他们去了。

一旦日后郑家水师整编,重归国有,朝堂上反对的声音会如同波浪一样涌来,而且大明朝还有弃安南的前科。

至于让朱成功世镇,是因为现在将台湾直辖真没有油水可言,反而会倒赔很多,为了避免类似弃安南的事情发生,降低成本,就只能效仿太祖故智,等个二百年,大概也会如同云南一样归服王化。

“如果昔日让英国公一家也如同黔国公一样世镇安南,怕是就没有宣庙爷爷的弃地了。”

朱媺娖抱紧李定国的胳膊,抬头看向他:“你觉得,给安南派一个世镇|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可好?”现在安南已经打的精疲力尽,趁虚而入也不是不行。

“嗯?”李定国有些惊讶:“陛下是打算出兵安南了吗?可现在朝堂之意皆是北伐。”

“北伐肯定是要打的,满清都打算收拾东西回老家了。”朱媺娖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么容易就打回去了吗?就像做梦一样。

李定国也有一种不真实感,但这来源来自于朱媺娖告诉他的“历史”。没有经历过那种天崩地裂的惨剧、铺天盖地的绝望、兄弟相残的痛苦、宁死不降的悲壮,现在的李定国太过于乐观。

“我有这么一个打算,你大哥的才能放在云南可惜了,我觉得他可以去世镇安南。”朱媺娖凝视着李定国的眼睛:“你写封信回去,问问他乐不乐意,再催一催云贵那里上交硫磺,如果他乐意,待北伐功成,我就让他出兵安南,许以世镇。”这个胡萝卜终于挂在驴子头顶上了。

李定国的呼吸重了起来,朱媺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臣马上就去写信。”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露出他精壮的身材,还有脖子上淡淡的抓痕。

嗯,要节制一点儿,控制时间次数,正是北伐的时候,如果自己怀孕那就不好了。

李定国很明显在这方面没什么心机,他急匆匆地穿衣,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朱媺娖继续闭着眼睛休憩。

“那个、臣、臣、”李定国又磨蹭过来,期期艾艾地说:“北伐的事……陛下。”

“肯定有你的份。”朱媺娖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跟挥苍蝇一样挥走。

“文秀也想。”李定国不是苍蝇,挥不走,他略有几分腼腆地说。

“一起一起一起,都有份。”朱媺娖不耐烦了,一把扯被子把自己蛄蛹成蛹状。

“啊?好、好。那、那臣先退下了。”

“赶紧的。”朱媺娖咬牙切齿。

“是。”得到想要的,李定国活泼地退下。

听见动静渐渐消失了,朱媺娖怅然的睁开眼睛,裹着被坐起来,长叹一口,不知在忧郁什么。

九月里要开恩科,礼部要收拾地方,自己要出试题。朝鲜的使者要应付,荷兰的使者要考虑,甚至她还打算加快和西洋的交流,最好凑一个五大臣出洋,交流交流科学,给自己带点科学家回来。牛顿牛爵爷已经出生了,虽然才十岁就已经被朱媺娖盯上了。大明朝可是搞政治斗争的一片蓝海,这里搞政治斗争可是上不封顶,不看出身,不需要什么贵族身份。

不要以为科学家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是妥妥的刻板印象,或许会有这种人,可牛爵爷绝对不是,他手段狠辣得很,霍金怕不是因为没给牛爵爷敬酒被打得全身瘫痪,腿都抬不起来。

牛爵爷的敌人大部分都是死于伟大的万有引力——和脖子上的绞索,就是不知道明朝菜市口的砍头刀感受万有引力厉不厉害。

朱媺娖还需要牛爵爷帮自己把自然科学缝进儒学里,网文里那么多主角呼风唤雨,随便就能借孔子的手搞出一个没多少错漏的《格物致知篇》来,朱媺娖的水平不够,只能拾人牙慧,抄晚清的新学。

朱媺娖可不想牛顿二十六岁以后去研究神学,虽然他神学也研究的很厉害,放在中国早生个几百年几千年估计都能和朱熹孔子争一争。可牛爵爷,电力、生物、物理、化学、天文、航海……都在等着你啊!人类伟大的事业不容你浪费光阴。

而且把牛爵爷弄到中国,别的不说,胡克和莱布尼茨成就肯定比现在大。爵爷的能力比李斯还离谱,公元前那种环境儒生们都把把论语、春秋等儒学着作流传下来,胡克的着作和画像愣是一本都没能流传。

爵爷厉害,大拇指.jpg

可想要搜罗西方科学人才,首先就要建立外交关系,整个中国懂法语的也就是那些传教士和他们有关系的徒子徒孙——是的,法语,这个时代西方的通用语言是法语,至于英语?那不是岛上的乡巴佬才说的话吗?

需要编纂法语教材,朱媺娖让人发出告示去招募,礼部急需通“西语”的中国人,待遇优厚。

活永远干不完,朱媺娖哀叹着的面试自己的语言人才,一般人是到不了朱媺娖面前面试的,谁让这位实在身份不低,也出乎朱媺娖意料之外——“宁南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好的语言天赋。”

朱媺娖一脸欣慰的看着左梦庚,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随手放弃没砍的左良玉之子,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臣在广州的时候,颇多传教士,除了教授将士满语之外,也颇为无聊,便学了一些西语。”左梦庚恭谨地说道。

这是一些吗?朱媺娖惊喜到羡慕,这也是高端人才,精通汉语、满语、蒙古语(满语从蒙古语里面演化的)、法语、葡萄牙语,甚至最近还开始学习日语。

真是……太好了,都亏当初没有顺手把他砍了,不然真是浪费。

在确定左梦庚的天赋以后,她连忙给他在礼部的同文司挂了一个职,让他组织人手,编一本《蒙语入门》、一本《法语入门》,最近不是还在学日语吗?也来一本《日语入门》,以后大明的翻译事业就要靠他了。

左梦庚也高兴,一直坐冷板凳的他总算是入了陛下的眼了,他知道他爹不怎么受待见,连带得他只能做一个富贵闲人——朱媺娖没亏待他,伯爵该有的都有。可左梦庚还想努力努力,武这一方面就先别想了,当初左良玉和李自成张献忠打得火热,左良玉一努力,张献忠就低头。但文这一方面也好啊,现在是大争之世,他又在广州吸收了足够的知识,陆地上不待见自己,自己还不能去海洋上?学学日语,现在圣宠正隆的台国公不就很喜欢嘛。

左梦庚美滋滋的对自己进行职业规划,颇有他历史上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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