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有一瞬的寂静。
沈妍沉默许久，赵亮也不着急，把玩着杯盏慢悠悠等她开口。
“你比我想的还要难缠。”
最终，仍是沈妍打破僵硬的气氛。
“你在赌石上的能力沈家很看重。确实如你所说，一次破局对我们算不上什么，但你也要知道，沈氏集团的扩张是大势所趋。”
“陆永康未必是最适合你的合作伙伴。”
听到这里，赵亮抬头对上沈妍的视线，“难不成沈小姐是想自荐？那我岂不是应该受宠若惊？”
“你有这份实力，明珠蒙尘，不掩光华。”
沈妍莞尔，“龙国企业千千万，陆氏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据我所知，赵氏珠宝还没有跟陆永康商定具体的方案？”
“赵总不妨考虑一下沈氏。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相信赵总，或者说赵氏珠宝的未来不会局限于小小邢城。”
说罢，沈妍温和的笑笑，再次从手提包里摸出烫金名片推到赵亮面前，“这一次赵总可得认真放好，上面是我的私人电话。”
“能得沈氏集团的看重，是我的荣幸。”
赵亮模棱两可，直到沈妍离开都没给出肯定的答复。
“陆氏比沈氏更靠谱吗？”孟艺洋跟在他身后，不解的问：“沈妍亲自登门拜访，诚意十足。反观陆氏，目前为止我们都没得到进一步的接触。如果能跟沈氏集团携手并进，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赵亮不赞同她的看法。
按下电梯，他垂眸开口：“沈氏胃口大，现在是看中我的眼力，才会放下身段主动联系。真要合作，一纸合同下去赵氏就成了沈氏口中的肥羊，被掐住命脉的感觉能好到哪里去？”
“精明如沈通元，怎么会平白无故放出鱼饵。”
“张家的教训还不够清楚吗？”
连续的反问，说的孟艺洋哑口无言。
电梯门开，赵亮淡淡瞥她一眼，“脚踏实地更适合赵氏珠宝的发展。妄想攀附权贵一步登天的下场，只有粉身碎骨。”
孟艺洋心头一震，猛地低下头不敢再想。
另一边，回到沈氏总部的沈妍，对赵亮却刮目相看。
“爸，姓赵的小子不好忽悠，他有自己的想法，不像张家只顾眼前的利益。”
雕花长桌后的沈通元放下文件，冷哼道：“谁让你们对张家下手太重，坑了人家一个多亿的项目。旁人当然会有所顾忌，打草惊蛇。张明东那个老东西天天在我这儿哭穷，他的一双儿女也没个消停，到处跟新闻媒体爆料。”
“幸亏我早有准备，全都打过招呼，不然你以为邢城能那么安静？”
年近五十的沈通元保养的极好，他结婚生子早，二十出头就生下大儿子沈澈，不到三十又有了二女儿沈妍。
比起张雷兄妹，他的两个孩子能力出众，已经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
“对不起爸，是我冲动了。”
沈妍不作反驳，老实认错。
“哼，你未经我许可，私自将高国人首兽身把件拿上拍卖会时，不是挺阔气吗？”
“……爸，张家不适合继续合作。”
“这就是你私下去见赵亮的理由？”
办公室里倏地安静，没人开口。
半分钟后，“算了，你先下去。那小子你别管了，我会处理掉。”
“爸？”
沈妍惊讶，“赵亮眼力极佳，赵氏珠宝现在不中用，但将来不可估量。”
“人家搭理你吗？”
沈通元冷笑，“小妍，不受控制的东西只能毁掉。这点你得向你哥哥学习。”
说完，他摆摆手，埋头继续工作。
沈家父女的话题对象并不在乎自己成了靶子。
反正自打他破了天局，就注定跟陆氏捆绑。
翌日，赵亮亲自去了一趟赵氏在郊区的解石场。
偌大的厂房，各色石料依照表皮外貌分门别类的归置，各个角落都装了摄像头，确保工人不会中饱私囊。
门口的安保检查过他和孟艺洋的证件把人放进去。
赵亮先去明料区转了一圈。
“赌石师傅买的明料，半明料少，大部分是开窗料。价廉物美，经验足够的话大多时候不会垮太惨。”
孟艺洋小声汇报：“这次的料子大部分是从冕国帕敢场口买的，基本都是开窗料。”
厂房内忙的热火朝天，只一个技术主管上来打过招呼，其他人目不转睛的切割毛料。
一切井然有序。
赵亮看过明料，有些失望。
经过完全切割和去表皮处理的料子，最好的也就高冰飘花。
剩余的多为散色，零星色。
绿少，且棉絮分布不均匀，死棉多。
料子大小足够，但出的废料也多。
关键是，要价极高，远超开采出的价值。
并不划算。
属于花钱买稳定。
“从下一批开始，取消半明料的采购。明料限制在正冰以上，要求无死棉，无裂痕，脏色，黑点等，零瑕疵毛料。”
“主要采购开窗料，和全赌。”
明料和半明料售价过高，并不适合目前赵氏珠宝。
资金有限，够不着极品种水，半上不下的买回来无法投入高端市场。
中低端市场的回报率有限。
再者说，仓库里积攒的糯种，豆种，糯冰种一大把，短时间很难脱手。
不如瞄准高端市场，把客户拉回来。
孟艺洋点头记下。
两人正商议客户定位，不料斜后方有人嗤笑：“切，侥幸开了几块好料子就自以为是了？新手光环有时效的，冒进早晚倒闭。买明料，半明料起码稳妥，总是赌石，哪有这么多好运气！”
“人家是大少爷无所谓，苦的还是咱们打工人！”
声音不高不低，在厂房内清晰可辨。
“张俊！闭嘴！”
技术主管瞪眼，心惊肉跳去看赵亮的脸色。
赵氏的技术人员统一分在技术中心，比如赌石师陈志，董瑞。
再比如这里的切割师，雕刻师和打磨师等等。
刚才说话的人，是技术中心的学徒。
赵亮不以为意，在众人小心翼翼的目光下，黄金瞳一扫而过，他在一众半开窗的毛料中挑了一块成人脑袋大小的。
宝气凝实，聚在料子底部。
露出开口看进去，有一小块冰糯种。
然而深入其中，糯种部分越来越少，越往下越剔透。
“把这块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