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的杀气,她真的压不住。

西十三看出来了,不过也很疑惑:“照理来说,九劫的刀魂你是激活不了的,可那天我分明看见它亮了,应当是感应到了你腹中天狐的血脉,它虽然忠于天狐一族,但不见得会受制于你,以后……莫要再用了。”

“它会吞噬我么?”

“会反噬。”

“我知道了。”也没说会不会再用,只是这么答应了。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叶锦绣把九劫拿出来,神色复杂的端量了一会儿,从刀鞘里拔出了半个刀身,没有表情有没有情绪的问道:“你会反噬我么?”

血槽边那一道金色的纹路很快的闪过了一道寒光,有点儿撂狠话的意思。

叶锦绣被自己的想法逗的嗤声一笑,又像模像样的问它:“你在我手里,却想吞噬我,反噬我,你忠于谁?苏池么?”

她的尾音晕染着非常明显,却不自察的嘲讽。这次刀身上没有了光,转而是一种微微的震动,叶锦绣有些握不住刀柄,但又不想松,被九劫的反抗震的手心又疼又麻,仍是倔强不肯松手。

一人一刀僵持不下,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厉喝,“放下!”

短短的两个字,砸的她的心魂都跟着一震,当下就握不住刀,只听“当啷”一声,刀落在地上,她才回过神,整个人都跟着倒抽了一口气。

这是叶锦绣自化神以来第一次这么“听话”,感觉整个心湖都染上了一层寒霜,冷的由内而外,让她根本握不住那把刀!

此刻,她惊魂未定,看着那把静静躺在地上,仍是寒光不散的九劫,心脏剧烈的跳动,一股子越烧越旺的怒火直往神智上冲。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与当年景王府她的杀伐一模一样,她隐约猜测这是要走火入魔,亦或者是刀残留的杀意正在反噬,连忙运起风息守住心神,强行压制下这股横蹿的怒火。

手腕骨镯上的惊鸿珠在闪,很有规律的在闪,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闪动的频率,忽然就心慌起来,像前世看到警匪片的追踪器,当下迅速的把镯子摘了扔进了墟介,才发现竟然莫名生了一后背的冷汗。

她平静了情绪,对着地上寒光渐消的九劫发了会儿呆,感觉肩膀一重,毛绒绒的触感就贴在了脸上,是她那只小狐狸的儿子出现了。她歪头摸了摸他:“睡醒了?”

“睡不着了吶……”他讨好亲昵的拱她的颈窝,用神识传音,弱弱的撒娇:“娘亲,我想要那把刀……”

“那把刀?”叶锦绣看向地上的九劫,蹙了眉头:“这刀很危险,你还太小,等你化形之后,再大一点,我就把它给你,好不好?”

“娘亲,我不是要用它去打架,我就要它给我当枕头,睡的香呐!”

小狐狸一边灵识交流,一边不停的拱着叶锦绣的颈窝,毛发柔软又温暖。叶锦绣有点儿扛不住这毛绒绒的撒娇,饶是潜意识也不想给,也被自己用‘这孩子有天狐血脉,怎么也在九劫的忠主之列’给说服了,将刀装回了刀鞘,递给了肩膀的小狐狸。

只见小狐狸两只前爪牢牢的抱住了刀,狠狠的在叶锦绣脸上舔了一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眨眼就不见了。

叶锦绣有点儿傻眼,难得儿子肯出来找她一回,居然还是为了这把刀?

晚上,她去聆风谷看小狐狸在搞什么鬼,就见他抱着九劫在琳榔树的阴凉里睡的呼呼香甜,旁边是在翻读《云荒详记》的夜芜,跟枕在他腿上同样睡熟了的蓝羽。

生机勃勃的大春天,他们居然都用来睡觉了。

夜芜抬头看见叶锦绣,叶锦绣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读。夜芜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能继续读?就道:“主人可是忙完了?”

比起在人间带着丫鬟护卫的云游,眼下还真是有些忙。

她|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揉了揉太阳穴,在小狐狸的身边的坐了下来,仰头望了望头上巨伞的树冠,欣慰的笑了笑,踌躇良久,才问夜芜:“你对大天狐……了解么?”

本来想用‘尘嚣的父亲’来称呼那个雄性,但很遗憾,她说不出口。

夜芜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问道:“主人为什么不去问云苍呢?”

是啊,为什么不去云苍呢?明明他跟苏池关系更值得深究才是,但叶锦绣在他面前,不止问不出口,潜意识还很回避,大概与他们最初相识时,云苍的态度让她产生了根深蒂固的排斥了。

“主人为什么忽然想知道那位的事情了?”夜芜翻了一页书,状似不经意的问。

“你也是活的越来越有人气儿了。”叶锦绣注意了他的动作,半是欣慰半是感叹的说。眼下已经没了想知道的兴趣,有点儿郁闷侧身倒在了小狐狸身边,看着小东西蜷成一团也死死的抱着刀,更是郁闷:“我不记得小动物有这么浓的恋父情结,何况素未蒙面,是因为混了人类血脉的原因么?”

沉默了许久,夜芜在这许久的沉默里,仍旧想不到怎么回答,等到想要直白说明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身旁自己将要用永生侍奉的那个女人,已然恬静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