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报告呢?”

曹贺的脸被浅蓝色文件夹覆盖着,声音嗡嗡的听不出情绪。

“很像,但不是。”

曹贺动了动,露出一张憔悴的脸。他接过验尸报告,仔细阅读着,松了口气却依然眉头紧锁。

“很像…这个很像很棘手。”

“恩。从刘可可的尸检报告来看,跟张玥案很像。但漏洞百出,且下刀犹疑。不是同一个人。”

“你说的是模仿作案,我懂。但论细节,模仿的太过相像了。甚至是裂线图这样的细节,都复刻了。媒体对张玥案细节知道的并不多,是怎么漏出去的?”

一川整个人缩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一支钢笔。他将笔盖反复拔出,又反复关上。轻微的哒哒声,伴随着一种微妙的阻力。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技术科新来的池俊。

“有人漏出去的。”

曹贺坐直了身子,脸上有些不悦。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手底下的,有着绝对信任。

一川似乎看透了他,提出了池俊的名字。

“新来的?”

“恩。”

曹贺眉头略有舒展,但他想起了之前在案发现场时的场景。一川很少对人感兴趣,所以令他奇怪的是,这如同蛛丝一般的敌意……

为什么呢?

“刘可可现场他也去了。”

“所以?”

一川将钢笔放在桌子上,轻轻的一推,眼看着钢笔停留在桌子的边缘。就差那么一点点,却始终没有掉下去。

“是他留下了‘不对’。”

曹贺掏出手机,几个电话问下来,脸黑了一半。

“你对了,池俊今天离职了。”

“查。”

“恩。那我知道这个信封是谁给的了。”

大概十五分钟前,曹贺收到了一个信封。这个信封上,没有邮寄地址没有署名,有邮票却没有邮戳。也就是说,这封信并不是通过邮递渠道来到他手上的。信的内容非常简短,只有再见两个字。这两个字没头没尾,也不像有什么深意。字迹更是工整的可怕,看不出任何个人风格,就像书本的印刷体,但用笔的力度又可以确认并非打印出来的。曹贺私下拜托痕检仔细检查,从信封到信纸,提取不到一个指纹,纸张本身跟使用的墨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毫无特别。

警局内外都有监控,能进入这层楼,且能进入这间办公室的人屈指可数。

“这个人很危险,也许我们很快会再见得。”

“听你这么说,我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了。这几天,我想了几个问题。第一,张玥虐猫是小学时的行为,凶手如何得知。我们一直以为凶手是通过网络,关注这些虐猫主播然后加以伤害。但张玥没有主播账号,又是如何被凶手找到的?第二,吴丽娟被袭击时,凶手藏身在何处,变声器又是什么时机安装的,拨打报警电话、拨打房东电话是为什么?第三……”

“第三,容兴言的奇怪行为。”

“我有时候觉得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感觉真可怕。”

一个医院的清洁工,如何可以在病历上留下名字和诊断?

“现在又冒出了第四个。”

“池俊的动机。”

没有动机,就无从开始。

曹贺叹了口气,将肺部所有的空气都吐了出去。

“先查案子要紧,这个池俊先放放。”

“恩。”

只是此时的曹贺一川没有想到,一个人会走进他们的视线。

——

张玥的儿子心理受到重创,在护理院接受治疗。

一个七岁的男孩,病房里竟然来了不速之客。

霍桑,男,28岁,身高179厘米,体重74公斤。是本市医学院研究生助教,毕业于名牌大学,得过多项技术突破奖学金,更连续两次获得校内医学青年成就奖。

为人沉稳,细致,和吕乐是同父异母兄弟。

26岁因车祸声带受损,右手肌腱断裂,右肩胛骨骨裂,虽经过多次治疗复健,但右手始终无法自如活动,时常伴随轻微抖动和间歇性痉挛。

那场车祸,让他失去了骄傲、自尊以及未来。

霍桑一直暗恋张玥,甚至对方结婚后,心意也没有任何改变。而吕乐对此,完全不知情。

曹贺抽着烟,他盯着审讯室里的霍桑,一筹莫展。自被捕之后,持续6小时,霍桑没说过一个字。吕乐已经聘请了律师,霍桑最终会被保释。毕竟他只是闯入护理院,并没有对张泽施行犯罪行为。

霍桑是不是凶手呢?

一川正在赶来的路上,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

“先审讯吕乐。”